陆子谦沉默下来,耳畔皆是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神情复杂的望向陈时越,手中的扇子也暗搓搓的握紧了几分,一时间相顾无言。
二人相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人如此畏畏缩缩,这般有所忌惮,一点也不像是他陈时越原先的样子。
外头安安静静的,书房内寂静无声,那屋檐下倒是飞落了不少的桂花进来。
陆子谦还是没说话,这事情不大好插手,他伸手拿过旁边的一个酒壶对着嘴喝了下去,这才慢吞吞的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不好给你建议,但是我也希望你活下来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在这个时候你把武功废了,你那些仇家……”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评价的。
就好比他乃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中厮杀习惯了,若是有朝一日突然有一个人跳出来告诉他,让他放下屠刀,这件事情难如登天。
因为他们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处在无间地狱当中,如何爬出来呢?
一旦爬出来,自己只会摔得遍体鳞伤,到那个时候叫天天不灵,没有人敢冒险。
没了权势,没了武功,那些昔日的仇人都会一拥而上的,所以只能让自己站得更高,站得更远,这样才能够得以喘.息,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
“本王放不下她。”陈时越酒入愁肠,面色冷清,眼底却都是无奈之色,他的确是舍不得自己的这个小娇妻。
若是不在了,她得多伤心啊?
“啧!”陆子谦轻嗤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的扫了他一眼,“你这样真是新鲜,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陪你喝酒。”
这家伙,哪怕是战场被砍得鲜血淋漓的都不见得他哼一声,现如今居然这般多愁善感。
陈时越沉默了下来,二人继续对饮,陈时越的酒量其实不怎么好,当然,也没有人敢给他灌酒。
而他,一直都觉得喝酒之人大部分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现在,他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本王想让她留下来,陪着本王,”他垂眸,眼中情绪汹涌,“惠泉告诉本王,曼儿的魂魄不稳,她很有可能什么时候就回去了,沈小姐的执念没了,她也就不会存在了,所以本王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她给留下来。”
他不想自己在的这段期间瞧不见她。
最起码,她还得好好的在这个世上活着,如此,他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陆子谦自然是没有办法去体会他这种感受的,只是觉得这个家伙好不容易能够有一个人约束着他,也并非一件坏事,至少……可以让他不至于为了南浔腐朽的江山,把自个儿性命给葬送了。
南浔若是没有摄政王,那就是一盘散沙的存在,所以他的存在意义非凡。
二人喝了好一会,最后陆子谦保持了几分的清醒后,这才得以脱身,陈时越怕身上的酒气熏到了沈初曼,所以楞是一直在书房内待到大半夜,才离开的。
……
入了秋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就好比是夏季一般,接下来的两天,陈时越倒是日日去上早朝了,而皇帝不知怎的居然出现在朝堂上,只是神色看起来不大好,众人也没有过多的猜忌,权当是皇上大病初愈了。
然而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让人有些议论纷纷。
“你的意思是,皇后威胁了父皇?”
皇宫的路上,陈韶华突然的就把陈时越给堵住了,一脸的疑问。
陈时越淡淡的扫了这个傻子一眼,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你还能想到其他的可能性么?”
二人好歹也是夫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的了解呢?
正是因为如此,皇后若是想要找到皇上的弱点,自然是易如反掌,而且皇上还被下毒了,看样子,那个毒一时半会还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只是会让人上瘾罢了!
那几天的软禁,也是为了让皇上对药物产生依赖,如此一来,就能够成功把皇帝成为一个傀儡,好好的利用了。
等他们母子的目标达到,那么,皇帝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楚千寒突然说要回南储了,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对吧?”陈韶华拧眉看向他,倒也没有再继续的追根问底刚刚才的那件事情了。
终归皇后也翻不出天来的。
陈时越朝着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为何皇后留着皇上的性命?”
陈韶华恍然大悟,还没等他继续追根问底的时候,陈时越就已经抢先开口了,“时辰不早了本王先回去了。”
“哎!”陈韶华追了上前,“你等等我啊!今日我也得去的啊!”
今日沈初曼的那个酒楼总算是要开张了,而且今天还是陈时越的生辰,然而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陈韶华自己也忘记了。
此番的沈初曼正在府邸内忙着折腾呢!自从那日去过沈家之后,姜氏对她疏离,她也不敢再去了,她的性格本就是有些知难而退的,若是感受不到对方的心意,自己就会把自己给封闭起来的。
陈时越事事都顺着她,也察觉到了她心情不高兴的样子。
“王妃!”白术看着她装点的锦竹苑一瞬间惊呆了眼球,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您这是送给王爷的?”
沈初曼含笑着眯了眯眼,秋天的风景不是很好,不过好在今日的天气还算是不错的,秋高气爽的,这两天她没让陈时越回锦竹苑休息,就是为了给他这么一个巨大的惊喜。
“王妃!”秦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王爷回来了。”
“这么早?”沈初曼有些惊讶,但还是提着裙摆带着白术她们走了出去,“那咱们去看看吧!一会晚些时候你们去云来居等我,我把相公带过去。”
子游微微蹙眉的道:“是。”
随后一群人就跟着她离开了,而沈初曼则是朝着正回到府中的陈时越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