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知道魏淑仪不仅是有伤在身的缘故,魏淑仪天生厌酒,且酒量极差,饮酒之后轻则神志不清,重则泛红起疹子。
金殿之上,即使魏淑仪有千言万语也不好当着各位权贵的面说出来。可能是受伤虚弱的缘故,她只觉得众人看她的眼光又变成了“魏府庶女”,又想起那晚刘老爷所说的她是个不入流的“下贱货”。
就在魏淑仪要换杯妥协时,祁渊忽然挡住了她的手,目光凶狠地看向张大人:“内人是参战受伤,功不可没,怎么到张大人这里就成了无礼了呢?不过也难怪,张大人从未去过边关那穷山恶水之地,自然不知晓战胜有多么不易,也不知边关将士们对大祁是多么的忠心,不过本王还是很佩服张大人,毕竟将士们的大刀耍得再好也耍不过张大人这张嘴。”
他什么时候这么毒舌了?魏淑仪偷偷看向他,他完美的侧颜落入魏淑仪眼中,格外养眼。
“既然张大人觉得无礼,那这杯便由本王替内人敬了。”
此话一出,官宦小姐们无一不羡煞了魏淑仪。她们只听说大婚之日祁渊让魏淑仪独守了空房,却不知何时开始,从不理会她们的祁渊竟然如此维护魏淑仪。
不过她们也体会不到什么是同生共死的感情。
见状,皇帝便出来打圆场道:“无妨无妨,和靖王妃乃女中豪杰,这酒不喝也罢。”随后慈祥笑着,与祁渊对饮。
随后开宴,乐师舞女们进殿表演,只是曲目与往年无异,看得众人好没意思。
“方才多谢你。”魏淑仪小声道谢,对祁渊温柔一笑。
祁渊往魏淑仪碗中夹了些菜,回道;“这有什么,护着你是应该的。多吃些,吃好了伤才能养好。”
看着碗中的菜,魏淑仪再次混乱起来。
但凡他对她的态度差一些,她都不至于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面对他。当初选择嫁给他,原因中的一条也正是因为他不近女色的缘故,怎的如今就对自己这么好了,这不近女色难道是骗人的风言风语?
这些动作被祁溟看在眼里,他心下更是不爽,可又无可奈何,是他自己亲手把魏淑仪推向了别人。忽然,旁边的魏青羽拍了拍祁溟的胳膊,她顺着祁溟的眼神看去,见祁渊与魏淑仪恩爱双全的样子,不由得也生气气来。
她气得倒不是魏淑仪过得有多好,而是祁溟!自从魏淑仪嫁进了和靖王府,祁溟每天都跟少了个精魄似的,做什么事都提不上心来。
果然是狐媚妖精……魏青羽在心下暗暗骂道,面儿上却一副贤良淑德太子妃的模样,殷勤地往祁溟碗里夹菜。
“皇上,”左丞相傅大人忽然拱手道,“这些个曲子舞蹈实在无趣,臣听闻魏家二女一位善舞一位善琵琶,不知臣今日是否有机会能一睹芳泽呢?”
此话一出,魏淑仪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了,连她身后的叶秋都为难了起来。
自母亲去世后,她便再也没有弹过别的琵琶,只会在母亲生辰之夜用母亲留下的凤颈琵琶弹奏母亲的爱曲,以表思念。
魏青羽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反而瞧向魏淑仪,跃跃欲试。
“王妃娘娘总不会说,弹个琵琶都会牵扯到伤吧?”张大人附和着傅丞相,一起刁难起她来。
“怎么会,”魏淑仪换上笑脸抬首道,“只是本苑已许久不弹琵琶了,技艺生疏了不少,今日大宴,就不献丑惹各位烦心了。”
“娘娘放心,您天人之姿,即使弹错那也养人得很呐,就像我府中的花瓶,插不了花,摆在那儿也好看。”张大人说完,还跟一旁的大臣哄笑在一起。
没等魏淑仪反驳,祁渊便第一个不悦起来。竟然敢说他的王妃是花瓶?真是找死!
“张大人,这么多美人都不入眼,竟打起本王王妃的注意了?”
说罢,祁渊冷眼望着张大人,瞬间,他只觉得被祁渊注视的地方阵阵发凉,凉意蔓延全身。不过他的目的是帮着站队祁溟的傅丞相去找和靖王夫妇的麻烦,于是又鼓起勇气道:“王爷既是把府中宝贝带了出来,怎就不能让大家一同观赏?”
说到这儿,祁渊拍案而起,可吓坏了众人,纷纷瞄向上座的皇帝,而皇帝却依旧喝酒吃肉,没有想管他们的意思。
目光回到祁渊和张大人身上,此刻的张大人已经汗毛直立,被祁渊的气势汹汹吓得浑身是汗了。祁渊的手攥成拳,好像下一刻便要飞身过去揍在张大人的脸上了。
这时,魏淑仪拉住了祁渊的衣袖,将他拉着坐了下来。
“张大人吃多了酒,说了胡话,王爷莫气。”她安抚道。
见魏淑仪没有追究,皇帝也终于开口道:“来人,带张大人下去醒醒酒。”
众人见状,连皇帝都护着魏淑仪,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皇帝看向魏淑仪,正好二人四目相对,魏淑仪轻轻一笑,以表谢意。
这倒让皇帝对她刮目相看起来,大场合下能屈能伸识得大体,确实配得上他一直看好的渊儿,且二人进殿时他便瞧出了祁渊对魏淑仪是有意思的,这下子,他也好向祁渊的母妃,已经逝去的昭仪有个交代了。
饭饱喝足后,众人前去御花园观花。
每到盛夏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可以说是全京城开得最好的,踏入后便如进了花海一般,香气四溢扑鼻,颜色鲜艳耀眼。
但,魏淑仪不喜花。
每每碰了活生的花,她便会鼻子不舒服,忍不住的打喷嚏。幸好她知道今天要来观花,提前备了药,不然还真的是要出丑了。
路过一丛开得很好的牡丹,魏淑仪抬手抚上花瓣,不经意间,袖中落出了些零散的粉末。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魏青羽身上。
“苏大人在朝中与你相处甚好,此刻他在凉亭,你去找他叙叙旧吧。”魏淑仪对身边的祁渊说道,找了个借口把他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