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武是当朝士大夫,又怎会和赵府被灭门一事扯上关系?
见易少言没说话,少年以为自己猜中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咬牙切齿道:“看来你们果然是齐云山庄和张元武那个狗贼派来的!你们杀光了所有人还不够,现在还想来!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易少言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少年的话,这少年似乎很清楚杀害赵家的真凶,莫非这少年就是赵家人?感受到冰凉的匕首越来越往自己的脖子上靠,眼瞅着这少年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易少言连忙安抚道:“你误会了,其实我是魔教的人。”
少年有些迟疑:“魔教?那个喜欢穿红色衣服的魔教?你们来赵府干什么?”
看来穿红色衣服已经成了魔教的标志,易少言无语道:“赵府被灭门一事有目击者看到是魔教的人干的,我们前来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还魔教一个清白。”
少年问道:“你说的是真话?”
易少言竖起三根手指头信誓旦旦道:“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如有一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少年犹豫了一下收下匕首道:“那我暂时先相信你吧,要是让我发现你在撒谎,当心我杀了你。”
易少言听着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心想你这威胁一点都不可怕好吗,到底是年纪小还是容易哄骗。
转过身, 只见一个少年握着一把生锈的匕首,披着一件布满灰尘的黑色斗篷,大大的兜帽下是脏兮兮的精致脸蛋,眼睛红红的,略显疲惫眉宇间却是遮不住的富贵气质,一看就是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落魄小少爷。
易少言估摸着自己刚才的猜测没错,这少年多半就是赵家人。正想再问些什么,门被推开,谢明睿走了进来。
刚刚放松下来的少年顿时浑身紧绷起来,紧张地握着匕首,充满敌意地看着谢明睿。
谢明睿望向易少言:“这是谁?”
易少言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赵家的小少爷吧。”
少年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果然是未经世事的小少爷,一点都不懂得隐藏,轻而易举就被套了话识破了身份。
谢明睿往前走了几步,捏了个火折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子:“赵家前些日子就被灭门,全府无一活口,你说你是赵家人,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少年撇了撇嘴:“我凭什么告诉你,谁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易少言张了张嘴正想说话,谢明睿却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易少言和少年藏到衣柜后去,然后快速熄灭了手中的火光,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一片漆黑,静悄悄地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很快,门外传来两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哎?我刚才明明看到这屋子里有火光,怎么靠近一看又没了?”
“你看错了吧,还是快找东西吧,找到了好早点回去交差。”
“这间屋子还没搜过吧,要不进去找找看?”
“行,就这间。”
二人推门而入,谢明睿在门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手指快速运转着剑锋,只见剑光一闪,就听见切入血肉的声音,其中一人来不及惨叫就被一剑封喉。
易少言连忙出来点亮油灯,瞥了一眼那人的尸体大吃一惊,这人竟是之前客栈里的店小二。
谢明睿用剑指着另一人的胸口,冷冷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冷笑一声道:“任务失败,就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说完就迎身撞上谢明睿的剑刃,谢明睿来不及收剑,就看着剑刃刺入那人的胸口,口吐鲜血而亡。
易少言注意到小少爷在一旁吓得面色苍白,问道:“公子,时颜去哪里了?”
谢明睿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我刚才在这府中大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时颜的踪迹,他可能已经不在这府中了。”
易少言担心道:“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谢明睿看了看擦得干干净净的剑刃,收剑入鞘道:“放心,时颜武功高强,做事有分寸不会出什么事的。我在府中留下了讯号,他若是回来看到就会懂得来找我们,倒是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易少言点点头心有余悸道:“客栈我们是不可能回去了,没想到这店小二还真的是对方的人,只能换个地方住了。”
谢明睿望着小少爷:“那他呢?”
小少爷喊道:“我去哪儿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快滚吧!别留在这里碍眼。”
这小少爷可能是赵府唯一幸存的人,而且听他口气还知道真凶是谁,这到手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
易少言挤出一个自以为慈祥无害的微笑:“我看你现在也无处可去,而且还被这么多人追杀,不如跟我们一起走,我们教主的武功你也看见了吧,保你平安还是没问题的。”
“哼!”小少爷不屑道:“就这些废物根本不是本少爷的对手,还用得着你们来保护我?刚才是谁被我用调虎离山之计引了出去,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被我挟持?”
这小少爷还说不听了是吧,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似的。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齐云山庄和张元武两房势力肯定都在暗中全力搜寻。不易少言挽了挽袖子,打算给这小少爷好好分析分析利害关系。
谢明睿盯着小少爷,淡淡道:“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家人报仇了吗?”
一听到家人,小少爷的眼睛立刻红了,“我当然想为我家人报仇,那个姓张的狗东西,竟敢勾结齐云山庄对赵府痛下杀手,我赵家二十七条人命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谢明睿直着小少爷的眼睛,“这一两个杀手或许你还能抵挡,但你要想清楚,对方可是朝廷命官和所谓的名门正派,凭你一己之力别说报仇恐怕还没见到仇人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刚好我魔教需要你的帮助洗清嫌疑,而你也需要我们的帮助才能报仇,你还天真地以为现在还有什么别的选择?要想报仇就只能同我们合作。”
小少爷听罢没有说话,大半张脸隐在大大的兜帽下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吧和紧抿着的嘴唇。
易少言心道谢明睿虽然说得都是实话,可是对于这么一个刚刚经历了如此大变故少年来说,未免有些太残酷了,但是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正的成长起来为家人报仇。谢明睿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小少爷做最后的决定。
半晌,小少爷抬起头来,眼里多了几分坚定和冷静:“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谢明睿道:“放心,不会忘的,我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既然选择了合作就要相信你的伙伴。走吧,我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
一行人从赵府出来已经是深夜了,街上不仅行人全无商家也都关们了。之前的客栈肯定是不能回了,小少爷带路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偏远处找到一家较为破旧还开着门的小客栈入住。
点亮油灯,屋子里的设施虽然陈旧但是打扫得很干净,三人皆无睡意,围坐在桌子旁。
易少言给谢明睿和小少爷都倒了一杯茶,“现在安全了,你把你的身份和赵府被灭门那天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都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帮你。”
谢明睿举起茶杯闻了闻顿时皱起了眉头,但还是浅尝了一口。
小少爷低着头双手捧着茶杯,望着烛光缓缓道:“我叫赵千越,我爹就是当朝御史赵青风,这件事还得从我父亲回家探亲的第二天说起……”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赵千越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的好天气,不满地抱怨道:“娘,爹难得回来探亲,怎么一直待在书房里啊,都不陪我出去玩。”
一位面容清丽的中年妇人坐在床榻边微笑道:“你爹可能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完,等处理完了自然就会陪越儿出去玩了。”
赵千越嚷嚷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过几天爹又要走了。娘,要不咱们一起去找爹,让他陪咱们出去逛逛吧,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出去多可惜啊。”
赵陈氏摇摇头:“越儿乖,不许去打扰爹。”
赵千越从椅子上跳下来站起来往门外跑去:“我不管,我就要去找爹!娘,你不去我就先去啦!”
赵陈氏连忙放下刺绣站起来追到门口,却只能看到赵千越的背影飞快地消失在拐角处,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任由他去了。
赵千越来到书房门口,看到窗户开着,心想爹天天待在书房里多闷,看我去吓他一跳。
想罢就蹑手蹑脚地从窗户跃进书房,正好看到正伏案书写着的赵青风的背影,赵千越一脸坏笑地朝赵青风靠近,恰巧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赵青风抬头道:“请进”
赵千越只好手忙脚乱地将自己隐藏在帘子后面,来人其貌不扬,拱手道:“在下参见御史大人。”
赵青风放下笔:“你是何人?来找我有何贵干?”
来人笑道:“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前来找大人是听说大人掌握了张元武大人贪污受贿的证据,准备对其进行弹劾一事。”
赵青风道:“没想到张大人的消息这么灵通,没错,我确实有此打算,你想怎样?”
来人道:“赵大人,你和张大人皆是在朝为官之人,都是为朝廷效力,何必这样为难呢。不如把证据交出来,这好处嘛肯定少不了的。”
赵青风拍桌站起来怒道:“你把我赵青风当成什么人了!在下为官二十载,兢兢业业,对得起天地良心。可这张元武做了些什么,为了几万两银子包庇自己杀人犯罪的凶手,强行栽赃到普通老百姓身上。我赵青风既然是皇上封的御史,就要履行自己的责任,不负重托,绝不能与其同流合污!”
来人轻笑一声,一副了然的样子,似乎已经猜到了赵青风的回答:“赵大人先别说得这么肯定,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替令郎和令夫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