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胸腔下的心跳声，宋荷儿抬头看着他。“跳得好快。”
顾思南连忙假装咳嗽了几声，“厨房里，高团长给我们炖了粥，我去看看。给你和庄大师都各盛一碗，还有皮蛋，你爱吃，我先去剥两个。”
说完之后，他就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宋荷儿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不经逗。她自顾自去墙角边压腿下腰。
趁着师父还没有起来，她得先把自己的筋骨给活络开，这样子等会儿学水袖舞的时候，动作才能更加完美和灵活。
自己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可不能让师父失望。并且三天后的霓裳羽衣舞，也绝对不能丢了师父的脸。
庄翠萍也非常欣赏宋荷儿这种刻苦努力的学习态度。所以在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里，只要她不喊累，她也兢兢业业地手里拿了根小竹棍，一点一点地纠正宋荷儿在姿势仪态不到位的地方。
下午，宋荷儿正式穿上了水袖舞的舞服，长长的袖子一抛一洒，一收一回之间，她的动作又变成了最开始学习水袖舞的稚嫩。虽然不至于太过狼狈，但也没有丝毫的美感可言。
宋荷儿知道，这条路上她还需要走很远很远。
三天的时间，压根不够。
庄翠萍也发现了这一点，“荷儿，老师并不是泼你凉水。只是你想百分百地把水袖舞运用在霓裳羽衣舞中，这点很难做到。”庄翠萍在宋荷儿又一次甩袖失败之后，如实地跟她讲。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她不会撒谎。
而且她也知道这次首席争夺赛，对宋荷儿很重要，所以她才会冒险想要跳霓裳羽衣舞来赢下这次比赛。
可霓裳羽衣舞并不好跳。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一拜师，自己就该把这水袖舞交给她。庄翠萍不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在葡萄架下，正在画板上画稿的顾思南听到庄翠萍的话，他停下了手中的画笔，看向宋荷儿。她会怎么回答？
“没事儿，老师，我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宋荷儿的语气倒是开朗的很，没有半点自扰的状况。“所以我打算改良霓裳羽衣舞。”
“改良是个办法。既然没办法掌握全部，就把部分改掉。你打算怎么个改良法？荷儿，你要知道，一个好的舞者可并不一定是个很好的编舞者。”
“我不改，我拜托了一个懂编舞的朋友。我把这件事交给他了。我想将师父的水袖舞和凌空雁结合在一起。”
“凌空雁是什么？”
宋荷儿没法说这是上辈子她的独门绝技，于是只好说，“嗯，我最近新悟出来的一个舞式，完成度还不是很高，但是50%的水袖舞加50%的凌空雁，这两个50%加起来，虽然不能达到100%的效果，可是呈现出来的舞蹈效果，也会让人惊艳。我相信绝对不会比惊鸿舞差。”
“试一试吧。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宋荷儿的想法其实很好，庄翠萍也不由有些期待起来。“你的编舞朋友是谁？”她没听说过荷儿有个会编舞的朋友啊。
这个年代会编舞的人可不多。
“是罗东辉。我和他约好了，后天在省城的咖啡馆见。所以我后天一大早就得赶回省城。明天我只有一天的时间练霓裳羽衣舞。所以师父，请再严厉些。我想尽可能掌握水袖舞。
罗东辉这个名字，庄翠萍也知道。既然他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放心，这两天我一定使出浑身解数，尽量让你把水袖舞跳到最好。”
“谢谢师父。”
葡萄架下，顾思南见她们师徒两个人又开始一个教一个学，便放下心来，手中的画笔重新在纸上滑动。
他得跟上荷儿的步速才行。
等到太阳西沉的时候，高川拎着两条肥美的鱼走大门口。
今晚，她们的鱼汤又着落了。
高川一回来，庄翠萍就先帮着他把被泥点子溅了一身的脏衣服给浸在了肥皂水里头。不然等会儿不好洗。
趁着这个空档，宋荷儿先去里屋喝了一口水，就悄摸摸地跑到了顾思南的身后。只不过她一靠近顾思南，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偷袭失败。
好吧。他是一个练拳的人。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宋荷儿灰溜溜地用手摸了摸鼻子。本来想吓一吓他。“怎么样，今天画了一天，成果如何？”她把头往前凑上去一瞧，发现白白茫茫的画板上。只有一幅人像画。
“等一下。”顾思南忙把画板翻过面。
但来不及了，宋荷儿已经看到了。这幅人像赫然就是在练舞的自己。
美倒是美的。但……“你的建筑草图呢？你的基石呢？”顾思南竟然还有空在这儿画她的肖像画。
“着就是基石。图中的人就是我的……家。”顾思南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
但他的话听着像是情话似的，宋荷儿很难得地红了脸。把她的人像画，画的这么美不说，还说是他的家，实在是太让人无所适从。
之前还以为他是个木头，可没想到讲起情话来倒是一套一套。
“咳咳，今天这个天气怎么这么热？”她用手扇了扇风，从里屋拿了杯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好了好了，我继续练水袖舞了，不然等师父出来，看见我在偷懒可不好。你，你要画就画吧，但记得准时交参赛作品。”
宋荷儿小跑到了外头的空地上，开始有模有样的甩起手中的长袖。
看着她局促的模样，顾思南勾起嘴角，满心满眼的觉得她可爱极了。
在两天的时间里，宋荷儿甩水袖的动作，从生疏困难，到流畅自如，付出了比常人百倍的刻苦。直到又一个月上柳梢，她才停下了手臂的摆动。
经过一整天的挥舞，她的手臂此刻已经酸痛不堪，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到这时候，她才能心安理得，打算回去眯三四个小时。明天早上就要回省里，凌晨的时候，可以早点儿起床，再到院子里继续练。
等她蹑手蹑脚回到房里的时候，没有想到，顾思南竟然也还没有睡。
这两天，他也熬着夜。
此刻，他正坐在屋子里的桌子前，借着之前师父儿子的台灯灯光，在纸上涂涂画画。眉眼间是无比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