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雅摇头，“我知道有人会给他们打电话。但不知道是谁。我进罗鼎舞蹈班也是那个人的主意。”
“所以你主动要求进入我教的班级，也是那个人的主意？”
关小雅点头。“宋老师，你如果真的愿意救我，也救救我奶奶吧！”
在她的热切注视中，宋荷儿没有冒然答应，而是先把她扶上了病床，“你亲爸告养大你的奶奶这件事，牵扯的法律问题比较复杂。我会去先调查清楚。”
听到‘法律’这两个字，关小雅宛如惊弓之鸟，“宋老师，奶奶真的是好人。奶奶对我比我爸妈对我好多了。我偷听到我爸妈说过，他们当初是主动把我这个赔钱货卖给了人贩子。”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奶奶从小就说自己是她的心肝宝贝，可自己在爸妈心里，就只是赔钱货……
“什么！混账玩意儿！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那对夫妻可真不是东西。怪不得会虐/待小雅。以前不要的垃圾回来了，当然会看不顺眼。
关小雅摇头，“别人不知道的。他们装的很好。是警察找到他们，他们才认回我的。”
“哼，我看他们也不敢让别人知道。”她暼了眼房门，估摸时间，任萍萍快要从热水房回来了。“明天，我会再来。”
她得先撤，要是被任萍萍撞见她和关小雅说话，会打草惊蛇。
在离开前，宋荷儿嘱咐情绪大起大落的关小雅，“好好地活着，你奶奶还在等你回家。”
“嗯。”瘦小的女孩声音哽咽，但她的眼神已经不像之前一样消极。
确保她不会再自杀后，宋荷儿捡起地上的扫帚，匆匆出门。
她刚到走廊，迎面就碰上了打完热水回来的任萍萍。她赶忙戴上进病房后就摘下的口罩，用手压低帽檐，低头用扫帚扫地。
任萍萍在经过这个磨叽的清洁工身旁时，嫌弃地说道，“就这么小点走廊，一整个上午，扫来扫去，扫个没完，手脚半点儿不利索。也只配当个扫地的。”
宋荷儿：她有病？就这垃圾脾气，路过的狗都能被她骂两句。
她抬头不善地盯着她，“说话这么难听，臭气熏天，是从厕所刚吃饱出来吧。”
“你怎么说话呐！我要去医务科举报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任萍萍一下子就怒从心起。
面对任萍萍的无能咆哮，宋荷儿毫不在意，“大婶，你都要举报我了，我要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不是显得我很傻？”她收起扫帚，往楼梯口走去。
关小雅已经见到了，没必要再伪装成清洁工扫地。
至于任萍萍——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日。
确切地说，蹦哒不了两天了。
病房内，关小雅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忍不住轻笑出声。宋老师好厉害，能把她妈妈气得跳脚。
走出医院后，宋荷儿麻溜地换下了清洁工的衣服，转身去了最近的公用电话亭，拨了个电话给郭家。
其实舞蹈班里也有电话机，但回去需要一个小时。时间紧迫，不能白白浪费。所以只能选择花五毛钱投币打电话。
郭丽娟接到宋荷儿打来的电话，很高兴。她是她交到的第二个珍贵朋友。第一个不算，是个坏东西。
因此，她很珍惜与宋荷儿的友情。
“荷儿，你去了省里头，一切都好吗？适不适应在舞团的生活？以后我要是联系你，是不是打这个电话就可以了？”
电话的另一头，郭丽娟说了一长串，宋荷儿看了眼老式电话机上的记时，赶忙打断她的话。“娟子，我在省里头一切都好。也成功成为了省城罗鼎舞蹈班的高级舞蹈老师。可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麻烦。要是这个麻烦不解决，不仅我在舞蹈班的工作保不住，就连在舞团舞蹈演员的身份也保不住。我怀疑有人针对我，可我暂时没有找到证据。”
“这么严重？有什么我能帮的吗？我一定尽力帮。”郭丽娟自告奋勇，“其实我在省城里还是有点人脉的。之前我在省城读书有好多小中专同学都留在了省里。我是因为我爸的原因，所以才回到了夜校当老师。”她最近也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继续安居一隅，还是去大城市闯一闯。
“我打电话的用意本来就是想问问娟子你能不能帮忙。”宋荷儿长话短说，讲了关小雅的遭遇以及她目前遇到的困境。“你能帮我查一查关小雅奶奶的事吗？以及当年关小雅被拐卖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什么时候被认回来的？还有关小雅的父母，我也想知道他们的底细。”
从目前的信息可知，小雅受伤是她父母自导自演，与自己无关。如果想要让这对父母自作自受，揭露事情的真相，就必须让他们再也握不住小雅的软肋——她奶奶。至少，不能再用她奶奶威胁小雅。
“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办。”
“娟子，这件事很急，你给我消息的时间越快越好。”宋荷儿给她报了舞蹈班的电话。
“我下午，最晚晚上给你消息。”
“好，我等你消息。”
郭丽娟把这事情放在了心上，挂了电话后，她连忙找来了电话簿，准备找在省城派出所上班的老同学。
如果真的能帮到那个叫关小雅的女孩子，也算是件积福的事。
之前，在陈玉兰的教唆下，她做了好多错事。
就让她将功补过吧。
宋荷儿这边挂断了电话，心痛这次打电话花了一块五，都可以买三个大肉包了。
幸好，她现在兜里有钱。
今天是周六，顾思南没课。快中午了，他估计还没吃午饭。不如买肉包子回去？
拎着热腾腾的肉包，她赶回了罗鼎舞蹈班，径直走向练舞室。
屋子里，顾思南正专心致志地坐在椅子上绘平面图。最近有个省级的建筑大赛，他报了名。
按道理全神贯注的他不会发现她在偷偷张望。
但是她一出现在门口，顾思南就像是提前知道似的，立马抬起了眼睛。
感官格外敏锐。
被当场抓包偷看的她不好意思地抬起手，展示拎在塑料袋里的肉包子，“饿了吗？”
顾思南没有因为绘图被打扰而不高兴，他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笔，朝她走去，“医院那边还顺利吗？有什么我能帮的地方？”
“关小雅受伤的事有猫腻，我已经让郭丽娟去打听了。咱们先吃午饭。”
看着说话云淡风轻的宋荷儿，顾思南垂眸。他知道她现在心理压力肯定很大。
傍晚，练舞室的电话被打响。
郭丽娟给她带来了关小雅的人物生平：
这孩子命苦。刚出生就被拐走了。去年冬天，警察破获了一宗跨市贩卖人口大案。顺藤摸瓜，找到了多年前她和其它被拐的孩子。她这才被她爸妈认回来。不过奇怪的是，当初破获这个特大拐卖案的时候，其他家长都连哭带泪地去邻市找孩子。只有关小雅的父母，从没有报案过孩子丢了，也没有主动去找孩子。还是警察找上门，他们才与认回关小雅。
听到这里，宋荷儿冷笑一声。因为关小雅压根就不是被拐走，而是被卖给了人贩子！
郭丽娟接着说道：
买小雅的那对夫妻在她五岁时，就死了。此后，她就和她的假奶奶在乡下相依为命。
可以说，她是她奶奶带大的。祖孙俩感情很深。
据送小雅回家的办案民警说，听到她爸妈吓唬刚回家的小雅，要是不好好留在家里，就告那个孤苦无依的老人。
毕竟她父母算是受害人，所以情绪过激也正常。
宋荷儿听完了郭丽娟说的来龙去脉，叹了口气。一下子不知道小雅被假奶奶收养是幸还是不幸了。留在原生家庭，她会更加悲惨。“关小雅父母呢？娟子，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那当然。我的人脉可是杠杠的。还是我那个在省城派出所的朋友，他查到任萍萍那对夫妻有好几次的案底。以前因为碰瓷骗人，被人报警抓过。反正不是好东西。”
“是么……”一个翻盘的计划逐渐在宋荷儿的心底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