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南还是第一次听宋荷儿说这事,“以后你要自己开一间?”
“对!我现在是罗鼎舞蹈班的兼职老师,以后又是舞蹈班的正式老师,未来还会考进省舞团。有这么好的专业背景和教学经历,不开个舞蹈班,可惜了。”
顺应时代洪流,办培训班大有可为!
说到开舞蹈班,宋荷儿格外兴奋,“省里的有钱人家子女也多,做父母也肯定焦虑,希望自己的子女多才多艺。他们一手交钱,我一手教才艺。多公平。”
“我以为,你只想做个一心跳舞的舞蹈演员。”
“做舞蹈演员固然省心。但咱们欠了五个手指头的债,赚钱的速度越快越好。等还完欠的钱,咱俩就能高枕无忧啦。”
这次,宋荷儿的未来规划,仍旧有顾思南。
她抬起手,轻拍他的肩膀。“所以,成为我崇拜的人,成为我的助力,去读大学,学完建筑,为咱们的舞蹈班建一座又大又漂亮的房子吧。这条路很难,我一个人走下去,支撑不住,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夕阳西下,玫瑰色的晚霞漫天,宋荷儿朝他伸出了手,手心朝上。
激将法用了,大饼也画了,他会愿意牵住她的手吗?
顾思南低头,看着她骨节分明的左手,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她手掌心看上去软乎乎的,像某种猫科动物的红嫩爪垫。
看着这样的手掌心,顾思南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宋荷儿露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回握住了他的手。“前路艰难,咱们一起去省城里闯一闯。闯出咱们的一片天。”
听到这话,顾思南看向宋荷儿,她的眼里满载着对未来的期待。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顾思南的双肩沉了沉,仿佛承担了某些沉重的担子。“嗯,去闯一闯。”
自从答应了爷爷的遗愿,不再满身伤,割断一切,从大学休学回来到现在,他已经在这座小城市窝了太久了。
就去闯一闯,闯到她的身边,不再需要他为止。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重新复学,就得把他的债给料理了……不是料理二手债主那儿的每月还债,而是他欠债的根源——债主是红星拳馆的馆主。
上学后,夜校老师的工作就没法做了。每月四十块的债,对他和宋荷儿来说,都太重。
他负担不起,她也是。
她还小,她可以不懂事,他得懂。
顾思南目送宋荷儿离开,独自留在家中,决定先自己列一列在省城的生活成本。
宋荷儿尽管知道去省城后,他们的经济状况会受到很大的挑战,可去省城是个机会。
未来的三十年是高速发展的三十年。只有去省城,才能最快地搭上时代的列车。
她带上已经洗干净的舞裙,去了庄翠萍的家。她打算在回来之后,跟顾思南好好分配下手上的钱,更好地在省城活下去。
只要俩人劲往一处使,相信无论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胡旋舞的舞裙是早就洗干净了,本来宋荷儿是想在市舞团的面试现场再穿一次,大放光彩,结果被陈玉兰这么一绑,压根就没有放光彩的机会。
所幸,她不亏,得到了另一个更好更大的机会。
六一巷的家属院里,庄翠萍正在葡萄架下用花洒给葡萄藤浇水。
等再过一段日子,天再热些,架子上的葡萄就能熟了。
家属院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一路走来,宋荷儿的鼻尖都开始冒汗,她用塑料袋子装着舞裙和胡旋舞的伴奏带。“庄奶奶,我来还衣服和伴奏带了!”
看到昨天消失了一整天,今天才出现的宋荷儿,庄奶奶背过身,难得的没有笑着迎上去,依旧自顾自地在给葡萄藤浇水。
看她的表现,就知道她埋怨自己昨天没去参加市舞团的面试。
庄奶奶对她的期待很高。
俩人是知己,宋荷儿知道庄奶奶是在为她可惜,白白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为了公平公正,市舞团的面试进团机会,一年只会有一次。
如果要再进市舞团,就又得再等一年。
舞蹈演员的花期很短,随着年龄上涨,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会跟不上。
所以,宋荷儿明白庄奶奶是在为她惋惜和叹息。
她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卷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痕,“庄奶奶,你看看我的手腕,好疼啊。昨天真不是我不想去,是陈玉兰把我绑了,等我醒过来,都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什么?!”听到这话。庄翠萍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花洒,担忧地看着宋丫头手上被绑的红痕,不敢用力去碰,“陈玉兰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她连忙拉着宋荷儿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还有什么地方受伤吗?咱们赶快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话音刚落,庄翠萍就想拉着宋荷儿起来,往外头走。
“不用,不用。”宋荷儿感受到了庄奶奶满满的关心,笑着又把她按在石凳上,让她坐下。“都是小伤,她也不敢真的伤害我。我已经给过陈玉兰教训了,以后她不敢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陈玉兰要是敢做,她就亲自送不懂得珍惜机会的她去吃牢饭。
“你们已经和解了?你呀,就是太心善。要我说,就该把她关进牢里,好好地给她个教训。都是自家爹娘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她怎么能这么对别人家的宝贝孩子。”庄翠萍心疼眼前的宋丫头。
宋荷儿自嘲地笑了笑,“我爸可不会心疼我被人绑了。”这时候没准还在赌桌上大赌特赌。
庄翠萍也知道宋荷儿原生家庭的一些情况,不再多说。这丫头可能是以前的苦日子过惯了,什么事情也都自己解决。“以后遇到这种事,来找我。奶奶给你出头。你一个丫头。独自去面对坏女人。我不放心。”
“哎,好!以后有困难我一定找奶奶你。”
听到庄翠萍掏心窝子的这句话,宋荷儿心里暖和极了,“不过我也不算单打独斗,顾思南从头到尾都在帮我。昨天晚上也是他救我出来的。”
“嗯。”陈玉兰点点头。“这是他应该做的。自己的媳妇,肯定得自己护住。他啊,是个值得你托付的男人。但你进市舞团的面试还是错过了。不过事出有因,可以谅解。晚上等我家老头子回来,我再跟他说道说道,看看能不能给你加一次面试机会。”
昨天他家老头子也恨铁不成钢,宋荷儿这妮子竟然连市舞团面试都能忘。
本来高川从郭建山那边听说宋荷儿今年能稳拿初中毕业证,心里就期待着昨天的面试,以为肯定能看到她。
结果从第一个等到最后一个,她都没有出现。
怎么会有心这么坏的坏女人。技不如人不丢人,绑人害人最丢人。
哪怕陈玉兰昨天的舞蹈面试是第一,以后这路也走不长。以高川的性子,不会容她。
可宋丫头都说不追究她了,庄翠萍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听到庄奶奶善意的提议,宋荷儿摇头,“不用了,我和顾思南已经决定去省里头闯闯。我这次来,一方面是为了还您之前借给我的舞裙和伴奏带,另一方面,也是来跟您告别。”
“市里头好好的,你们去省里头做什么?难道,你是打算去省里读小中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