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温若兰在自己眼前断气的那一刻,秦楚萧并不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痛快。
他丝毫没有那种终于铲除了一个障碍的痛快,反而觉得心里一空。
“秦楚萧,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秦楚萧忽然想到温若兰被自己从战场上救下来后,对自己说的话。
那个说要杀他的人兑现了承诺,而她也倒在了秦楚萧的面前。
李锦说过的话也忽然又在秦楚萧的耳边回响,“秦楚萧,你真的仅仅是因为尽她可利用才留下她的吗?”
秦楚萧慌了一下,他在想什么?他是疯了吗?
温若兰这个人这么可恨,他早就想杀了她了。
旁边的侍卫见秦楚萧发愣,连忙说到。
“秦大人,怎么处理?大人?”
秦楚萧回过神来,他向后退了两步。
“抬出去,送去乱葬岗埋了吧。”
侍卫面色复杂的看了秦楚萧一眼,他觉得秦楚萧好像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好听命,招呼着几个人和自己一起把温若兰的尸身抬了出去,送到了乱葬岗。
隐藏在角落里的风涟漪抬起头来,看着树林外闪烁的两道身影,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是时候了。”
深夜,京郊府邸通火通明。
唐生几乎忙的脚打后脑勺,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歇一会儿。
“累死我了……你们怎么三天两头往府里带人啊?想累死我吗?”
宋堑看了唐生一眼,什么都没说。
唐生这句恰好被从旁边院子走出来的风涟漪听到了,她轻笑了一声。
“人是我带回来的,不好意思,麻烦唐先生了。”
唐生瞬间觉得脊背一凉,他转过头去,只见风涟漪和李琰都在他身后。
一个还是在温和的笑着,而另一个正冰冷的看着唐生。
唐生身子一抖,连忙赔笑。
“王爷,我说这是误会,您信吗?”
李琰冷冷的看了唐生一眼,转身向一边的屋子走去。
风涟漪对着唐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接着二人从唐生身边飘忽而过。
唐生满头冷汗,不敢说话。
宋堑走过来拍了拍唐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说你嘴欠,你偏不信,非说话。”
“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嘛?”唐生满脸的生无可恋。
李琰和风涟漪进了温若兰所在的房间,她被安置在围帐里面,帘子后面的人正忙忙碌碌。
估计她们心里也在泛着嘀咕,明明一开始她们都是女兵来着,怎么到了京城就变成了丫鬟呢。
“去看看吧。”风涟漪说道。
李琰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到了围帐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李琰的脸色就一沉。
“的确是那个在战场上领兵的女人。”
风涟漪挑起眉头,看来她的猜测没错了。
从前她没有见过温若兰,但是却总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和温若兰有交集。
这应该算是……孽缘吧?
“听秦楚萧说,她是在一场大火中毁了容,我当时还在想,为什么这么巧?她也和我一样遭遇了火灾?”
风涟漪笑了笑,“现在明白了,不是巧合,是蓄意。”
李琰的心沉了沉,他不愿意提起风涟漪脸上的那道疤,因为只要提到了,李琰就会觉得心口撕裂般的疼。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回去的晚了,那些事就都不会发生。
倒是风涟漪,每每提起这些事的时候都很淡定,仿佛是旁人的故事。
良久,李琰才开口。
“当时她点燃了火炮,想和我们同归于尽,没想到炸伤的是自己人,就连她当时也性命垂危。”
李琰看向风涟漪,“那时候还是我们送了她一程,没想到……”
没想到温若兰根本就没死。
李琰捏紧了拳头,秦楚萧……呵,好样的。
风涟漪点了点头,“她之所以废了腿还毁了容,就是因为那一次,不过那次的仗本就是打不赢的,不过就是为了掩耳盗铃。”
风涟漪说的对,事实的确如此。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朝廷派出来的人,现在才敢确信这根本就是秦楚萧自己私自行动。
他是为了引出黎婉,让她带兵进去,偷袭北疆。
至于温若兰嘛……
或许他就是为了把温若兰赔进去,他不是想要温若兰死,他是想控制住温若兰。
唐生被宋堑拎着耳朵走了进来,“跑什么跑啊?活还没干完呢?”
唐生挣扎着,“我就是去喝水,怎么就跑了?快放开我!耳朵要掉了!”
宋堑这才松开手,卷了唐生一脚。
“去!”
唐生走上前,对着风涟漪二人行礼。
“王爷,夫人。”
李琰点了下头,“什么时候能醒?”
唐生盘算了一下,说道。
“快了,也就一炷香。”
李琰这才算满意,“那就好。”
“不过……夫人。”唐生看向风涟漪,“您是给她喂回魂丹了吗?”
这种东西原本是从宋堑和夜影的口中听说的,唐生以前也有所耳闻,不过却全然当做笑谈了。
唐生从前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能旁人假死的药,不过如今信了。
“是。”风涟漪点了点头,“英儿和温若兰,我都喂过,关键时刻能保命,只不过……”
风涟漪嗤笑了一声,“这原本是秦楚萧给我的。”
她转过头来看向唐生,“那是醉红楼开业的时候,秦楚萧送给我的,他说自己从前走南闯北做生意时偶然碰上的,就带了回来,我当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给我这种东西,不过想必也是为了害我吧?”
风涟漪摇了摇头,“他应该也没想到他给我的东西最后会用在他想杀的人身上。”
唐生挑了下眉,这个世界还真是迷惑啊。
秦楚萧自己害人不成,反而给自己挖了坑掘了坟。
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秦楚萧自己贪得无厌,活该他最后垮台。
正在众人谈话间,里面的温若兰忽然有了反应。
她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猛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头顶陌生的幔帐和围在床边的生人面孔,温若兰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