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想到当时李珂折磨李琰时的狠厉,风涟漪觉得自己不去落井下石一番都说不过去,于是话锋一转:“算了,既然是皇后娘娘相邀,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去走一趟吧。”
“唉?”嬷嬷原本都已经做好放弃回去挨罚的准备了,没想到风涟漪态度忽然大变,惊讶的瞪大眼睛。
风涟漪看她愣住,挑眉:“还不带路?”
嬷嬷顿时回过神来,再没了方才高傲的样子,快步走在前面给风涟漪带路,嘴上恭敬讨好:“县主请跟奴婢来,小心台阶。”
风涟漪习以为常,这宫中本就是看人下菜碟的地方,对嬷嬷前后态度的变化也不以为然,早已习惯。
皇后住在凤栖宫,宫殿很大,亭台楼阁碧瓦飞甍,十步一景,假山环绕处处精致。
风涟漪目光只是淡淡一扫而过,并不多看,随着嬷嬷进了偏殿去见皇后,没想到刚到偏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泣声。
“太医,本宫就剩下珂儿这一个儿子了,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再不济,哪怕站不起来,能保住腿也行啊,这截肢,截肢如何使得!”
里间,皇后坐在床边哭的眼睛通红,这些日子她就没有一刻不是在哭,整个人都憔悴的瘦了一圈,单薄虚弱的好像随时都能倒下一般。
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太医为难的拧了拧眉,抬眸看了眼床上昏迷的李珂,亦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请罪:“请娘娘恕罪,并非臣不尽心,只是七王爷的腿伤的实在太重,又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如今他的腿部已经大面积发炎溃烂,还需您尽快拿决定,以免再拖下去伤了性命。”
太医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要么截肢还能留下一条命在,若是不截肢只怕拖不了多久连命都要没了。
皇后哭的愈发梨花带雨,眼神悲戚:“这...这是在拿刀戳本宫的心啊,你要本宫如何能应下!”
她刚刚死了最疼爱的小儿子,大儿子好不容易救回来又失去了右手,现在连腿都保不住!
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她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太医并不接话,垂头站在一侧,安静的等着皇后的决断,只是眼睫遮掩的眼底却并无多少同情之色。
现在宫中谁人不知,七王爷有此一劫正是因为公报私仇去天牢折磨入狱的九王爷所致?
他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赌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许接近昏了过去,高烧了一整夜,也将原本有救的腿彻底拖成残废,甚至到现在都不配合吃药包扎,使得病情愈发恶化,走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若非是皇后娘娘亲下懿旨不得违抗,他都不想来给这样的人诊治。
手段实在卑劣,性子也阴郁暴戾,让人不喜。
就在此时,嬷嬷领着风涟漪进来,向皇后娘娘行礼:“皇后娘娘,县主到了。”
皇后闻言立刻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的朝风涟漪射去,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扎穿了一般,眼底再不见半分软弱哀戚,取而代之的是泼天的恨意。
她连太医方才的嘱咐都忘了,抬步就朝门口的风涟漪逼近,一言不发扬手就朝风涟漪脸上打去。
风涟漪自然不可能乖乖站着任由她打,她眼底划过一抹寒光,抬手攥住皇后的手腕,目光不卑不亢的与她对视:“皇后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你这个贱人,害得本宫痛失爱子,本宫恨不得将你剥皮饮血,以泄心头之恨!”
皇后的眼里都是怨毒,死死瞪着风涟漪,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一般,透着一股不正常也不明显的疯癫。
风涟漪眯了下眼睛,嗤笑一声一把甩开皇后,皇后这几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身体本就虚弱的厉害,只是被这么轻轻一甩都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摔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捂着胸口,狼狈又震惊的瞪着风涟漪,似是不敢置信她竟敢对她动手。
“你,你竟敢以下犯上,简直放肆!”
她身为皇后,中宫主位,就连重臣命妇也罚得打得,如今不过是教训一个区区县主,她居然还敢反抗!
“以下犯上?”风涟漪轻嘲的睨着她,冷笑道:“我连皇上都敢顶撞,你身为皇后不问缘由上来就要动私刑,我出于自卫,有何做不得的?”
风涟漪可不惯着她,说完连半个眼神都没再给她,直接越过她往里走去,看到床帐内躺着的李琰时眸光微沉,有些手痒的想落井下石,可屋内的人实在太多,她也只能遗憾放弃。
目光落在李珂露在被子外面的腿上,呃,确实......惨不忍睹。
左腿的膝盖关节处红肿的跟馒头似的,隐约可见皮肤下溃烂的脓水,关节处被踩断的骨骼即使太医已经接上,可因为耽误的时间过长,仍旧能看出那种扭曲的弧度,有些渗人。
怪不得方才太医说要截肢,他这腿溃烂的太过严重,皮肤上覆着一层淡青色,只怕细胞都已经出现坏死了,若不截肢,这人也没几天活头了。
风涟漪上前两步,刚微微抬手就见床上原本昏迷的李珂倏地睁开眼睛,眼底哪有一丝睡意,分明是清醒的。
看到床边的风涟漪,他脸上的表情都愤怒的扭曲起来,捡起身边的玉枕就朝她砸了过去。
风涟漪身子灵巧,一矮身躲了过去,玉枕从她耳边飞过,直直的砸到身后追上来的皇后肩上,将她砸的哀嚎一声捂着肩膀就蹲了下去,显然是疼狠了。
唔,这个朝代的玉枕可是实打实的玉石,那重量可是不轻的。
这滑稽的一幕不光风涟漪愣住,整个宫殿里的人都惊呆了,随即下人七手八脚的上来把皇后扶走,连带着太医去别处包扎上药,乱成一团。
唯独风涟漪亭亭玉立,安静温婉的站在原地,甚至嘴角还噙着抹浅笑。
还有心情看着床上的李珂调侃一句:“七王爷,就算您对自己的母妃不满,也不能用玉枕砸啊,这不是弑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