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咔嚓”一道骨裂声伴随着李珂惨叫声同时响起,风涟漪惊了一跳,扶着李琰的手下意识收紧了几分力道,垂眸才看到原来是李珂的腿被李琰踩骨折了。
风涟漪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仿佛都没发现一般,平静的扶着李琰继续朝外走,李琰从善如流的配合着她,眉头都没皱一下,面上一片淡然,看到她瞥过去的视线,还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啊——”
“你们这对贱人不得好死,本王绝不会放过你们!”
李珂怨毒的盯着两人,嘴里尽是阴沉的恐吓讥诮:“你别以为现在把他救出去就万事如意了,父皇早就已经决定放弃他了,他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死在本王手里,我们走着瞧!”
风涟漪看在李珂自作自受受了这么多折磨的份儿原本都不想理会他了,偏偏有些人就是作死,非要来她面前蹦跶给她找不痛快,她忽然停住脚步,微微偏头:“恐怕未必如七王爷所愿。”
似是没想到她会回应他,李珂愣了一瞬后才皱眉,压根不信,反过来嘲讽:“呵,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真是愚蠢,既然你不信那我们就走着瞧,用不了多久,本王就会在刑台上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到时风姑娘可一定别忘了来围观啊。”
他是除了十弟外最受父皇宠爱的儿子,不论出于哪方考虑父皇都一定会为他出这口气。
李琰死定了!
“愚蠢的是你!”风涟漪这会儿连气都生不起来了,看李珂的眼神仿佛在看二傻子一样,冷笑勾唇:“他好歹也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再怎么生气恼怒都不可能要他的性命,七王爷堂堂男儿心胸却比女子还要恶毒狭窄,实在让人不耻。”
“你胡说!”李珂看着风涟漪脸上那抹让他心里发寒的话,惊的手都抖了,却哽着脖子道:“你说的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信,结果如何我们走着瞧!”
他不信父皇会对他这么绝情。
风涟漪并未再多说,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的他打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然后就扶着李琰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是不可能把和皇上之间的交易告诉李珂的,就让他猜去吧,期望越大失望才越大,她很期待李琰最后没有被判死刑后,他脸上精彩的表情。
想到李琰的下场,风涟漪脊背蓦地一僵,嘴角笑意敛去,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挡住眼底汹涌的哀恸,扶着李琰回牢房的一路上都十分沉默。
她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那样的结局对李琰来说或许并不比死了好多少......
李琰察觉到身侧风涟漪忽然染上阴霾的情绪,他眸光闪了闪,抿了抿唇也没有说话。
直到风涟漪把他扶着回到牢房放在稻草堆上,捡起之前落在外面的食盒和包袱,从包袱里面拿出伤药过来解他的衣服,李琰看着她泛红的眼睛,不忍心的阻止:“不必,天牢里也有医侍,稍后让他们替我包扎一下就好。”
他的嗓音如雨落珠盘清泠好听,只是太过虚弱了,若不仔细听很容易就会忽视过去,此时他的双臂又被尽数折断,连稍微推拒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风涟漪盯着他软软垂在身侧的两条手臂,依稀还记得它们缠在她腰上时那种禁锢的力量感,如今却被人毁成这样,她喉咙紧的厉害,嗓音都是哑的:“什么时候的事?”
李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想要勾起一抹薄笑安抚她,却有些勉强,最终放弃只语气平淡的陈述:“方才。”你来之前。
风涟漪喉咙滚了一下,想到她跟着狱卒进来时听到的那一声压低的惨叫,果然是他。
“还好,时间不算久,现在接回来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风涟漪垂眸平静的拿出银针,脱去他的上衣露出两条赤膊,即使她已经万分小心,那些因为鞭伤而和衣服黏连在一起的伤口,还是因为她的动作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二次伤害。
皮肉撕裂,饶是李琰这么能忍痛的人咬紧牙关,额头都忍不住冒出一层冷汗,生怕吓到她一般。
风涟漪掀眸看他一眼,尽量语气冷静道:“如果痛你可以喊出来或者咬我,没关系,我不怕的。”
如果她的嗓音没有轻轻的发着抖,李琰差点就要信了。
可风涟漪是名合格的医者,不论她的情绪起伏再大,捏着银针的手都稳如泰山,一个一个穴位精准无比的扎进去,封了穴后便有条不紊的开始接骨,手法熟练老道。
不知是不是银针封穴的缘故,接骨过程中的剧痛似乎被大大减轻了,至少在李琰能够承受的范围,他忍不住偏头去看面前近在咫尺的风涟漪,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绛红的唇上,眼底浮起一抹柔软的神色。
就连正在忍受的疼痛,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整个接骨的过程进行了约莫有一刻钟,风涟漪替他正骨完后取下银针,随后紧接着替他包扎身上的其他伤口,全部忙活完已经半个时辰过去。
她一抬头就对上李琰含笑看着她的目光,愣了一下:“疼傻了吗?”
李琰笑而不语,难得眉眼温柔的凝视着她,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若是如此能得你心疼,我不介意每日受伤。”
他们相识多年,他也在心里悄悄爱慕了她许多年,可她这般心疼紧张他的时候却少之又少,只手可数。
“胡说什么?”风涟漪嗔怪他一句,想要着恼,对上他漆黑的眸子焰火又莫名弱了下去:“如果不是你,此刻在牢狱之中的人本该是我,你是代我受过,我关心你也是理所当然。”
就算他没说,风涟漪也能猜得出来,他之所以会乖乖的任由皇上将他关进这里,半点反抗都没有,除了有他自己的谋划外,更多的是为了将皇上的注意力从她身上吸引走,从而保护她。
否则以他的脾气,哪里会这么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