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都成了整个大梁的公敌，皇上是不会放过她的，不跟他们走，她又能去哪里？
风涟漪苦笑着摇头：“我在京中还有未完之事，暂时还不能走，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有生命危险。”
最多，也就是被囚禁利用罢了。
杨瑾齐帮她做的事瞒不住，除了这辆马车，还在京郊埋了炸药拦截追兵，包括皇城里的炸药也是她让杨瑾齐帮忙弄的，只是没有告诉他具体配方罢了。
一旦被查出来，杨瑾齐全家都要被连累，所以她不能走。
而且她若留下，还能为他们阻拦追兵拖延一段时间，再合适不过。
“随她！”李琰猛地站起身，看向风涟漪的眼神仿佛淬了冰般，仿佛要将人冻伤，说出的话也是冷冰冰的，无比绝情：“风涟漪，你的游戏我玩够了，我李琰不是傻子，更不会永远任你愚弄！”
“我不管你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有多少苦衷和不得已，我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
“我只当风涟漪这个人死了，下次再见，你我就是陌生人，再无任何干系。”
风涟漪心口剧痛，她看的出来李琰的认真和决绝，这一次和之前每一次吵架都不一样，他是真的不想再跟她有任何关系了。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也在心里排演过千万遍，事到临头却还是难过到窒息，差点被看出破绽。
她迅速低头遮挡住表情，语气艰涩：“好。”
李琰似是被她这一声回应激到，额角青筋都跳了出来，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很好，你最好永远都别后悔，我们走！”
宋堑一脸错愕，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人说翻脸就翻脸，明明误会都解清了，最后却反而闹到这个地步。
何必呢！
李琰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这会儿不过是在气头上，要真把人就这么丢下，之后指不定怎么后悔呢，还要折腾！
他正想开口劝两句，就见李琰目光狠狠扫射过来，威胁的冷喝：“宋堑！”
宋堑立刻认怂的闭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李琰痛恨又嘲讽的盯着风涟漪，讥诮道：“人家自愿留下，我们又何必强求？”
“不过，在走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之前你与皇上之间那个关于本王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还有你方才说我们本该为仇敌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风涟漪脸色一白，惶然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眸子，蹙眉：“你说过，不问这件事的。”
李琰轻笑，眼神却无比冷漠：“本王是说过，可那时本王倾慕于你，这些话是对本王的心上人说的，那些特权亦如是，如今你我已是陌路，那件事与本王息息相关，本王自然应该知道。”
“另外奉劝一句，本王对陌生人想来没什么耐心，你最好不要心存侥幸，毕竟现在的我...可不会再对你心软。”
风涟漪：“......”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那件事她本不想跟他说，除了当初忌惮他会因此做出冲动不可挽回的事外，也是不想两人之间连最后一丝情谊也湮灭。
好聚好散。
可，好像不行了。
风涟漪眼底光影交错挣扎，半晌后重重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嗓音干涩缓慢道：“好，我可以告诉你，那件事就是，当年你母妃的死，与我有关。”
“你母妃宫殿里的火油，是我泼的。”虽然后来她反悔了，却到底晚了一步，李琰母妃葬身火海，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琰整个人都愣住，好几秒后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猝然红了大片，不可置议的质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因为当年那场大火让他失去了母妃，原本就糟糕的处境更是急转直下，彻底沦为人人可欺连下等宫人都不如的弃子，吃了无数的苦，摸爬滚打着长大。
现在告诉他，那场火居然是她放的？
话开了个头后面就好说了，风涟漪一咬牙如实道：“当年我初入宫，不过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宫女，我最好的姐妹为了帮我被李珂要去，活活折磨而死，我在后宫几次死里逃生，所以后来皇上找上我，让我替他去做一件事时，我没有拒绝。”
当时的她，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后来，你母妃惨死火场，你失去母妃在后宫再无人庇护，被人肆意欺凌，这些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所以她说，他们本就该是仇敌，这份她压了许多年的愧疚，也终于到了偿还的一天。
风涟漪拿出随身匕首递给他，眼神平静：“现在你都知道了，如果你想报仇，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为你母妃报仇。”
李琰唇色惨白，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双目赤红如血，一字一顿的质问：“所以，你在宫中第一次见我就特别关照我，之后数年如一日待我关心体贴，不惜代价不求回报的对我好，都只是因为愧疚？”
“仅仅只是因为你认出了我是她的孩子，出于对她的愧疚，才施舍般的照拂我？”
最初，是的。
风涟漪无话可说，垂眸：“是。”
李琰身体重重晃了晃，深邃的黑眸浮起浓重的失望与悲戚，转瞬隐去，被滔天的愤怒和恨意掩盖，突然毫无预兆的夺过风涟漪递过来的匕首，拨开刀鞘，锋利的刀锋反射出锐利的冷光，裹挟着无尽怨恨，凌厉的朝风涟漪刺去。
“王爷住手，您别冲动！”宋堑听到这惊天丑闻，只觉得三观都崩裂了，不等他消化完就见李琰持刀朝风涟漪刺去，他吓的骤然回神，慌忙阻止。
即使这件事真是风涟漪做的，罪不可恕，他也必须阻止。
他知道，如果今日李琰当真杀了风涟漪，那往后余生他都会活在悔恨当中，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然而已经晚了，他的身手哪里拦得住李琰，一脚就被踹开了。
反倒是风涟漪，从始至终面色都很平静，即使刀刃近在眼前，顷刻取她性命，始终未曾露过一丝慌张恐惧，甚至那双琉璃似清透的眼睛里，还隐约透出一点点解脱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