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潘玉兰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结婚可不止是带上户口本去民政局领证,有单位的,还要提前打结婚申请报告。
她故作镇定指出这点,萧启却笑容更大。
“我早就跟单位打过报告了,随时去民政局都可以。至于你,要是学校没人,也可以去居委会开一份介绍信。”
这回,潘玉兰终于装不下去了,脸庞腾地红起来,比夏日的晚霞更艳丽三分。
“好哇!亏你之前还哄我,说不着急,敢情都准备好,还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萧启摸摸鼻子:“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他试探着伸出手,紧紧牵住潘玉兰的手。
潘玉兰反握回去。
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回来潘家取户口本。
潘母和还没离开的玉莲母女都吃了一惊。
“啊?领证?现在?”
“是啊,择日不如撞日嘛。”潘玉兰落落大方地回答。
萧启笑容满面,只一个劲点头。
玉莲看得有点牙酸,赶紧帮也高兴得有点懵圈的母亲找户口本,完了往潘玉兰手中一塞。
“去吧去吧,我们在家等你们的好消息。”
两人相视一笑,小跑着出门了。
半路上,潘玉兰坐在萧启自行车后座,看着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红裙子,忽然笑了。
“我今天这一身穿得还挺应景。”
萧启深以为然,可看看自己的朴素工服,就有点赧然。
“要不,我也回去换一身?”
潘玉兰想了想:“不用了,这一身就挺好。”
萧启还想挣扎一下。
不料,她下句话竟是:“我记得,咱们在医院头一次见面时,你穿的也是这身。我觉得挺好看的。”
萧启顿时心里美滋滋。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回忆起初见时的情景,露出了极为相似的笑容。
当时,他们只以为是个偶然,谁都想象得到今日会走到一起呢?
不多时,两人都拿到介绍信,走进民政局大门,却发现前面还排了两对小情侣在办手续。
等待期间,萧启开始紧张,还努力找话说缓解焦虑。
“我那天不是送个受伤工友去医院么?这么算下来,他也算是咱半个媒人了。等会去街上买点喜糖,明天我给他和邵和平几个都发发……”
潘玉兰也有点忐忑,脑海中甚至在浮想联翩,幻想着李晓惠会不会突然冲出来,不许他们领证。
咳,她看过几本小说就是这么写的。
事实上,领证的流程格外丝滑顺畅,盖完章,办事员还笑眯眯送给他们一句祝福,以及一个小纸袋。
萧启接过来。
潘玉兰就好奇地问:“是什么?”
萧启摇摇头,打开一看,俊脸瞬间爆红。
他马上刷地将袋口折回去,还多折了几圈,像是生怕里头东西掉出来,被人看到。
“咳,没什么,回去再说。”
潘玉兰狐疑地看着他,很快发现端倪。
身周的青苹果味,可比他表白时更浓郁数倍!
能让他这么害羞的,还是民政局办事员送的东西,除了计生用品,还能是啥呢?
潘玉兰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昔日在村里时她还曾协助妇女主任向村民发放这玩意呢。
就是产量太少,大部分人也反馈不好用,据说在乡下不大受欢迎。
时下最普遍的节育方式还是上环,或结扎。
可,好像有不少人上完环都说肚子痛,有出血的,也有上了还意外怀孕的,又得去做手术刮掉。
再就是,生孩子也可能难产……
潘玉兰瞬间从新婚的甜蜜中清醒,被摆在面前的新难题吓得手脚冰凉。
萧启马上察觉不妙:“怎么了?手这么凉?不舒服吗?”
潘玉兰没好意思说出口。
来民政局路上,他们都商量好了。
潘家的店明天要开张,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走不开,到月底潘玉兰又该为学校工作忙起来了。
所以,萧启明天就会向厂里打申请,争取这月中旬多休几天假,届时就可以实现他们的旅游结婚小目标了。
在那之前,潘玉兰自然还是要跟母亲住一起。
现在就考虑这个事,太早了,说了恐怕有点不知羞的嫌疑。
潘玉兰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小腹忽然一阵抽痛,似有似无的,顿时有了借口,小声对萧启说了两句话。
萧启恍然大悟,赶紧去取车,准备送她回家。
“没事,不用那么急。一般要痛上几个小时,才真来呢。”潘玉兰有点不好意思。
“那也早点回去好。是不是得煮点红糖水,再放姜啥的?”
“你怎么懂这个?”
萧启忙不迭解释:“咳,邵和平之前教我的,他媳妇不是护士吗,多少懂得多一点。你可别瞎想!”
潘玉兰乐了:“我也没说啥啊,你着急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地取了车。
萧启还特地把车停稳了,让她上来,而不是像平时那样,慢悠悠骑着跳上来。
正要走,却发现旁边有人正死死盯着他们。
抬眼一看,竟是宋莹和徐立新这对。
潘玉兰看到他俩就觉得晦气,懒得搭理,示意萧启加速离开。
萧启也很配合,咻的一下就踩着车走了,快得仿佛躲瘟神。
“他们,结婚了?”
被抛在身后的宋莹简直不敢置信。
前几天才发现萧启和潘玉兰在一起,今天他俩就领证了?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凭什么?
想到前世记忆里,她和宋家人绞尽脑汁才套牢萧启这个好夫婿,宋莹就格外不甘心。
她不禁恶意揣测:“结婚这么仓促,怕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急着上车补票?真不害臊!”
徐立新还在回味着方才潘玉兰斜睨过来的那一眼。
看到白衣红裙、难得明媚张扬的她,他心头忽然怅然若失,竟生出一股很奇妙的既视感,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一幕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八成是!她削尖了脑袋要进城,难得有个傻子看上她,可不得死命扒着?”
两人理直气壮地非议着旁人,走开了,仿佛自己几个月前并没因为某种心思仓促领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