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附和。
卖服装的摊主还一拍大腿,激动道。
“可不是?刚才人挤人的,一个两个不是奔着我这边买衣服的,就是被挤着往前走,眼神应该往上看才对,怎么就能看到人家姑娘腰腿上去?就算不是他干的,也是个流氓胚子!”
红裙女孩见那男青年眼神飘忽不定,竟是明显的心虚模样,气得冲过去踹他两脚。
“好哇!原来是你!对我动手动脚,还要拉别人背锅!呸!有胆做没胆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男青年方才被捅破,已经想跑路了,可围观人群太多,挤得跟过年赶大集一样,哪里钻得出去?
很快,他就在红裙女孩和其他热心壮汉的围攻下变得鼻青脸肿。
他跌跌撞撞倒向地上,裤兜里突然掉出个钱夹。
大家本不以为然,岂料,人群后面忽然有个男声惊呼:“那钱包怎么跟我的那么像……不对,我钱包呢?”
比对过后,发现果然是自己钱包,甚至连里面的钱都一张不少,还有失主和妻子的结婚小照。
众人反应过来:“好家伙!这厮居然还是个贼!刚才他拽这男同志的包,怕不是想趁乱把人行李偷走?肯定是个惯犯!快拉他去报案!”
潘玉兰也没料到这一结果,心里却是拍手称快。
一旁,红裙女孩满脸羞愧地靠近,向萧启道歉。
“同志,对不住,刚刚误会了你。”
萧启点点头,没说话,表情冷淡。
她心里更加不自在,暗道自己方才也是昏了头,没仔细思考就被那故作正义的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如今定睛看去,这男青年虽风尘仆仆、透着明显疲色,五官底子却是一等一的俊秀,眼神内敛沉静,那气质就跟大部分人迥异,确实不像是能当街猥亵女青年的人。
红裙女孩转而对潘玉兰说:“那个,也多谢你刚才帮忙找出真相。还有,对不起,我刚刚冲动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要不是有潘玉兰,她真把这男同志扭送去派出所,以时下严打的背景,还不知对方会被怎么处置。
简直是作孽!
想到这,她更恨那好色男贼了,暗暗决定,去了派出所要哭得更惨一点。
潘玉兰客气道:“应该的。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被冤枉罢了。”
经过这么一场乌龙,人群各自散去,去派出所的,回家的,还有更多留下抢购服装的,只因那摊主看过八卦灵机一动,叫卖时竟将防盗裤兜当成重点推销,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兴趣。
激动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中,潘萧二人悄然离开。
许是那红裙女孩内疚,不好意思拉上他们去作证,加上在场见证的路人不少,他们便得以落个清闲。
萧启却心情复杂,沉默地跟着潘玉兰挤出去,看着她跟一旁小店的老板娘说笑,将暂存的新单车取回,才闷闷开口。
“今天多亏有你仗义执言,又戳穿那人的真面目。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想到方才潘玉兰巧妙挖坑揪出真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既钦佩又自惭,只恨自己没用。
潘玉兰却说:“遇上这种事,自证本来就难,说什么都像是辩解,还得是局外人才好破局。不过,你今天也够倒霉的。一机厂又不在这个方向,你怎么——”
说到一半,对上男人赧然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
一机厂确实不在这里,可农贸市场在啊。
今日若非临时有事,她这个点本也该在老地方卖凉粉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轻声问:“你,是来这边找我的?”
萧启老实点头。
“本来有车回厂子,不过不顺路,我就提前下车走过来了。早知道——”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你就该问心无愧地表示自己没做,请对方拿出人证物证再说。不都说‘疑罪从无’吗,咋能先扣个罪名给人,再让人辩解说自己没罪呢?这不是荒唐嘛?”
潘玉兰理直气壮地说,又慢半拍反应过来,让他把手里的行李袋放到车后座上。
“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工作太忙了吗?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萧启心中暖流阵阵,没好意思解释为啥熬夜赶工,只含糊着点点头,赶紧将车把“抢”过来。
“我来,没得让你受累。”
“就推个车有啥费劲的?”
潘玉兰嘴上这么说着,却也顺势让位,又想起自行车票一事。
先前想不到可以还他啥,手头也不够宽裕,现下多了那么一笔横财,区区自行车票的人情倒变成小菜一碟了。
正暗暗琢磨买啥好,从大街上拐进清净的小巷,萧启终于忍不住将从方才一直憋到现在的疑惑问出口。
“你最开始没看到谁动手,也不知道他是坏人,你怎么、怎么会那么坚定地站在我这边,相信不是我呢?”
潘玉兰思绪被打断,脚步一顿,有些莫名其妙地扭过头。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我又不是瞎子聋子,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该识得你几分品性。一来,你不是那种人。二来嘛——”
说到这,她扑哧一笑。
“你姑姑可跟我们说了,你的个人问题是她的心腹大患,也是个老大难问题!给你介绍多少漂亮姑娘,你都不肯去相亲,她都担心你会娶台机器回家呢!”
萧启愣愣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底蒙尘的某块角度好像也被这抹阳光驱散了似的。听到最后,也跟着哭笑不得起来。
“哪有这么夸张?我只是、只是有些……”
见他吞吞吐吐说不出个完整句子,潘玉兰奇了:“有些什么?”
她是个急性子,最烦别人说话说一半没了,或者故意说得含糊其辞让她猜,对上亲近的人也就只多出少许耐心。
萧启沉默了下,才苦笑着说。
“就是有些害怕。当年,我父母还是自由恋爱的,听说年轻时感情很好,比很多夫妻都要好。可到后来……”
他无声一叹,“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恐怕,你会觉得我软弱吧。”
潘玉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