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祖孙俩啃完西瓜去午休,萧珍已经走到南江路,刚好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她在飞机上没睡好,本应睡觉倒时差的,可一想到后天就是婚礼,未来嫂子的面她还没见到,她就抓心挠肺的难受,愣是不睡觉也要出来,暗中试探下潘玉兰的为人。
但,顶着太阳走了一阵,她困意又上来了,想找个咖啡店买咖啡提神,可惜,这里是华国。
饶是南城发展得还不错,可,全城也就一两家店提供咖啡,随便在街上买到是不可能的。
她只好打着呵欠继续往前走,想速战速决回去补觉。
萧珍努力跟困意作斗争,瞪大眼睛,盯着路旁那些朴素的店铺招牌,试图找到潘家素卤店。
路过一条岔路口时,一股大力忽然从右后方撞过来。
萧珍大皱眉头,还没来得及骂人,就猛地发现,自己右肩膀上的小包不见了!
“啊!抢劫!有人抢我包!穿灰衣服那个!”
她下意识要追出去,可她脚上的小羊皮细跟鞋美则美矣,实在不适合跑步,加上这条岔路属于居民区小巷,这个点人不多。
没几秒,她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抢了她包的灰上衣小个头男人,竟像泥鳅似的消失在某个拐角处。
萧珍气得眼前发黑。
那包里可还有钱包,装着她辛苦熬夜给导师打工挣的“血汗钱”呢!
她不肯认输,一咬牙,脱下鞋抓在手里,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拔腿狂奔,边跑边喊。
“抓贼啊!灰上衣那个抢了我包!抓到有奖金!”
这话一出,两侧房门里探头出来的人多了几个。
可灰衣男早跑过了这段,跟上来的几个人体能也不比萧珍好多少,说是抓贼倒更像是看热闹的。
巷子深处的路错综复杂,弯弯曲曲的,不似首都那般横平竖直。
萧珍很快跟丢了人,停在某个路口茫然四顾,垂头丧气地停下,脚底板慢半拍传来阵阵刺痛。
她看着脚上磨出的血泡,眼眶里泪水开始打转,越想越委屈。
都怪潘玉兰!
要不是为了去看她,自己怎么会遭这个罪?
回去告诉奶奶,奶奶说不定还会怪她任性,说不去就不会遇到这事……
跟过来看热闹的大妈大爷们见状,都好心安慰起萧珍来。
“闺女,钱没了人在就成,下回可别背那轻飘飘的小包了,被贼盯上,一抢一个准……”
萧珍沉默着不知说什么好,连鞋子都不想穿了。
这时,某条无人小路尽头突然有人探头出来,冲着这边大声问:“喂!是不是你们丢了个包啊?”
萧珍愣了下,而后便是狂喜,咬着牙光脚冲向那人。
走过去才发现,那又是一个狭小的拐角,不远处围着几个大爷大妈,正指着人群中心热烈议论着。
“……姑娘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是个贼呢!”
“正好在我门口,当时她刷地把脚踏车打横,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直接来了个神龙摆尾!那贼子猝不及防,门牙都磕了上去……”
萧珍定睛看去,果然见到方才那灰衣男,正被个年轻姑娘双手反剪按在地上,旁边一大妈手里挂着的正是自己的包。
萧珍惊喜不已,忙快步过来。
“多谢多谢,这包是我的。里头有个黑色钱包——”
等她三言两语描述了包里的东西,很快,在几人的共同见证下,包被送回她手中。
这时,旁边有位热心大爷已经从家里找出绳子,将灰衣男贼捆得结结实实。
萧珍目光灼灼地看向英勇抓贼的女青年。
“你真厉害!刚刚我还以为,这包肯定找不回来了!太感谢你了!”
潘玉兰摆摆手:“没啥,举手之劳嘛。”
因为要筹备婚礼,加上三个孩子数学能力有所提高,周芳和关敏书接到喜帖后,都体贴地暂停了补课事宜,好让她多腾出时间做准备。
今天早上,她就揣着萧启给的两张工业券,来到百货公司的家电柜台前,认真挑选了一番,给未来的新家选好了洗衣机和电视机。
虽然花的是萧启存折上的存款,付账时,她还是忍不住肉痛。
那可是将近一千块!
相当于萧启大半年的工资呢!
好在素卤店生意不错,开张以来小半个月,不算店租水电那些,已经挣了大几百,分到潘玉兰头上的三成也有一百多了。
这才让她没那么心疼。
但,前面二十三年穷惯了,抠搜惯了,潘玉兰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尤其是再次“斥巨资”给萧启挑好结婚礼物后。
于是,她叫板车师傅将簇新电器拉到一机厂宿舍,调试一番确定没问题,就紧赶慢赶又跑回自家店子,想再琢磨琢磨怎么推陈出新,好让店里生意更上一层。
没想到,半路上竟碰上这样一起嚣张的抢包事件。
潘玉兰神色镇定,心里却忍不住猜测。
这年轻姑娘居然能随身携带大几百出门,莫非也是准备结婚去置办大件嫁妆的?
倒是巧了。
这时,被摁地上的灰衣男贼开口了。
“你们都把东西拿回去了,能不能放了我?”
潘玉兰挑眉看向萧珍。
萧珍凶巴巴道:“呸!你想得美!要不是有好心人帮忙逮住你,我损失可大了!大爷,能不能帮我们个忙,一块送他去派出所?我怕他路上跑了。”
大爷点头:“小丫头考虑得周到!我看这家伙是个惯犯,对这边地形熟悉得很。你俩都是年轻姑娘,怕钳制不住他叻!”
说着便点了另一个精壮大爷,一起帮忙将小贼送去最近的派出所。
也是巧了,这处派出所就在几百米开外,还是潘玉兰前不久曾经“光临”过的熟悉地方。
潘玉兰顿时更加淡定,只当是故地重游,顺便打听下上次那郭金秋案子有无进展。
因两位热心大爷都挺话痨,去的路上还不忘一心二用,跟潘玉兰二人瞎叨叨。
许是萧珍这身时髦打扮对国内太过超前,大爷们更欣赏打扮偏朴素、又不失秀丽的潘玉兰。
夸完她善良勇敢,又开始打听她结婚没,知道结了还不住叹惋可惜,说自己有个孙子/外孙如何如何优秀,又问她有没有还没结婚的妹妹。
总之,萧珍几乎没机会跟潘玉兰单独说话。
这也直接造成,在派出所做笔录时,她听到潘玉兰面不改色报出自己姓名,整个人直接傻掉。
叫同一个名字、年纪相近、还都结了婚的女人,恐怕没这么巧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