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轻咳了声，“这个名字其实满大众化的。”
言时抬眸，“是吗？”
李铁点头。
好吧，言时确实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陆平说咖啡馆就在楼下。
但是言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都快把这栋办公楼的东南西北转了个遍，也没看到陆平刚才给她发的那个标识，“这是不是翻了？”
她翻来覆去地看。
“得罪。”李铁在旁边站着，余光偶然瞥见那个图标，顿了下，伸手拿过言时的手机，“这个好像在对面的办公楼。”
言时茫然抬头，顺着他的手势朝对街看去。
东城区是市中心，也是商业区，这边公司不少，就跟集邮似的，各大家族基本上人手占一栋，人来来往往，皆是穿着西装套裙，妆容得体，腰杆挺直。
刚才太入神，言时到没发觉，此时却觉得有点不自在，虽然工作第一天，言时也算是认真打扮过，但她舒适惯了，半旧的牛仔裤，卫衣外套，里面精致些，白色长袖上搭了条极具时尚感的银色项链。
松弛又慵懒。
她拨弄了下发型，眼角下垂地思索了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掏出信用卡，递给李铁，“你去买。”
“为什么？”李铁不解地问。
言时莫名又开始烦躁起来，“让你去，你就去。”
李铁拒绝，“恕我不能从命，我的工作是保护言小姐你的安全，而不是跑腿。”
言时心烦意乱地瞪了眼对面的高楼大厦，咬唇纠结，“换家咖啡店好了。”
她给陆平打电话。
对方颇为遗憾地说，“是嘛，不太方便啊，没关系，虽然我很累，很想喝哪家的咖啡，但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不用在意我。”
言时，“……”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浑浑噩噩大半天，事到临头还是躲不过，她一咬牙，一瞪眼，鼓起勇气，紧了紧脸色，大步往对街走去。
陆平指定的那家咖啡馆就在对面办公楼的一层。
正是上班的时间。
店里的人却不少，大部分都戴着工牌，应该是附近那几家公司的员工，言时本打算去排队，李铁拦住说，“我去吧。”
言时没好气地抬眼，“你不是不跑腿吗？”
李铁顺从地后退两步，侧身让开，“那你来。”
言时无语。
她朝天翻了白眼，扭头往角落走去，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对裴圳野那种家伙死心塌地的又能是什么正常人。
店里人不少。
言时只能跟别人拼桌，坐在旁边的两个女生年龄看起来都不大，应该在三十岁以内，妆容精致，身上香喷喷的。
言时不太能闻得了香水的味道。
她皱了下鼻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经理也是裴家人，我听见他喊裴总哥。”坐在靠近走道那边的女生率先开口，她压低声音说。
杵着下巴低头玩手机的言时听到‘裴’这个字，骤然顿了下。
女生同伴略显诧异，“真的假的？我没听说过裴总有弟弟啊，堂弟吗？可不是说二房不参与裴闻的继承嘛。”
女生摇头，“不知道。”
裴家祖先很有先见之明，为了避免兄弟残杀，彼此争夺家产，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顶下家规，家中产业只能由长房继承，当然，在其他人成年之后，长房相应得也要担起扶持对方的责任。
虽说是家规，但中间断过几次，时代所致，裴家落魄过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裴老爷子有远见，才凭借着一己之力又将裴家撑了起来。
当初裴老爷子创业，裴清河没少出力，因此在他接手裴闻的那几十年，并没有人说什么，但轮到裴圳野，难免有人生出异心。
这些年来，二房蠢蠢欲动，频频试探，如若没有老爷子和裴清河两人合力压制，恐怕早已登堂入室。
然而，防了这么久，终究毫无意义。
裴展风上任是裴老爷子在背后默许首肯的，那些各有心思的董事会难免不会各怀心思。
“你说裴家其他人进公司，是不是因为裴总先前的绯闻啊？”同伴猜测。
女生点头，“肯定啊，肖家与裴家交好这么多年，说是还有救命之恩，对外老董事长可没少夸奖秘书部的肖雅菁。”
“当初，谁不觉得她肯定能成总裁夫人。”
“我看小说里，还有电视剧里，像他们这种家庭都是要联姻的，刚进公司的那个总经理，也是老董事长的亲孙子，未婚妻还是云家的二小姐，你说，要是有云家帮忙，裴闻还不得原地起飞，就看在云家的面子上，估计就不少董事支持新来的总经理。”
同伴喝了口咖啡，叹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说京城那么多有钱人，能够长久不衰的又有多少？”
“最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还不是因为内讧，裴闻现在正是发展期，要是内部再乱起来，岂不是平白无故地给别人可乘之机？”
“我都这个岁数了，别的什么都不图就想图个安稳，要是最后折腾起来，又要裁员，又要改革的，我才完蛋。”
“应该不会，裴总蛮有能力的，不至于真被人给挤下去吧？”女生迟疑。
同伴哼笑着摇头，“你也不是头一天进社会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有能力又如何？天底下有能力的人还少了，就算再有能力没有靠山都是白瞎。”
“再说了，裴总能力是不错，但太激进，就像是在跟谁赌一口气似的，你别看这些年裴闻发展的不错，实际上砍掉了好几支生产线，”同伴应该职位比女生要高一点，也更加接近管理层，“裴闻本就是靠实业发家，哪怕创新，也不能把底牌全都丢了吧？”
“丢到最后只会不伦不类，没了支撑，裴闻就是个空壳子。”
“说句现实的话，我倒情愿那个新来的总经理能够给点力，有云家在，至少不用担心在我死之前，裴闻倒闭。”
“……”
她们又聊了许多，言时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眉头紧蹙地垂眸看着已然黑屏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