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无暇去争辩自己进厨房对还是不对。
他竭尽所能地尽力安抚。
但是不行。
夏秋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她目眦尽裂地拉起裴圳野的手臂,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裴圳野吃痛,下意识地躲开。
趁此,夏秋迅速地往灶台那边冲。
裴圳野反应也很快,他不顾烫,再次伸手去挡,“妈。”
“让开!”
折腾了这么久,夏秋越发暴躁,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那锅‘罪证’给扔了,她也不怕烫,端起那锅粥就往裴圳野身上扔,“你不要脸,不要脸!”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你跟你爸一样,都是贱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就像是失去理智似的,疯狂地捶打着裴圳野,声嘶力竭地又哭又嚎,“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气死我?!”
裴圳野一身狼狈。
混着青菜叶子,熬着浓稠的米粥有一大半都被泼在他身上,呼呼地冒着热气,露在外面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
他沉默地站在那儿,像是失去灵魂一般,麻木地任由夏秋打骂。
事情发生得突然。
言时吓了一跳,她从未想过夏秋能够疯到这种程度,她紧张地小跑过来,一把将还在胡闹非为的夏秋拽到一边,“你是不是有病?这是你儿子,你亲生儿子,能不能在看重他之前先把他当成一个人!”
言时又气又后怕。
她顾不上继续教训夏秋,蓦然扭头看向裴圳野,“还有你,你是不是傻的?之前别人拿棍子揍你你不躲,现在拿热粥泼你,你也不跑!下次是不是别人都打算拿刀捅你,你还要跟他说一声谢谢?!”
她恨铁不成钢,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被突然推开的夏秋显示愣了下,等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又要开始哭嚎,她嘴巴刚张开,还没开始表演,言时不耐烦地瞪她,“你给我闭嘴!”
“你就是个疯子,疯女人!枉我之前还觉得你跟我妈蛮像的,像个屁,就是我妈临死之前都不象你这样,你要是不服气,心里难受,那就去找让你不舒服的人去!现在脾气这么大,到了你丈夫面前就跟个窝囊废似的,蠢货!”
言时是真的被气昏了头。
她之前最是礼貌,哪怕对不讨喜的长辈也从不像今天这样粗鲁顶撞。
可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当长辈的德性。
她的素养不值得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你……”夏秋指着她的手指都在抖。
言时硬气地微抬下巴,“我什么我?我说得不对嘛,哪里不对,有本事你反驳啊。”
“你,你,你!”夏秋那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她自小在娘家就是娇养着的,嫁进裴家之后虽说过得不算如意,但从来没人敢这般对待她,她气得心脏抽痛,捂着胸口直喘气。
“你不要太过分,这可是夫人!”玉兰看不下去了,挺胸往前一步,指责道。
言时冷哼,“那是你的夫人,不是我的。”
玉兰语塞,脸色骤然扭曲了下,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言时这般硬气,虽然看着让人气恼,但相对应的,她竟然敢这般胆大包天地怒怼夫人,还是当着大少爷的面,这不是傻到家了嘛。
有谁愿意娶个那么凶的女人回去。
她洋洋得意,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眼神直勾勾地往裴圳野那边看,万分期待他发怒的样子。
可惜,玉兰未能得偿所愿。
被言时护在身后的裴圳野,好似在愣神,眼神复杂,但肯定不是生气,倒有些像是感动?
玉兰不确定,眨了眨眼睛,仔仔细细地又看了过去。
感不感动是没看出来。
但肯定是没生气的。
裴圳野拉着还有些恼火的言时,低声劝道,“别生气了。”
“你闭嘴!”他不出声,言时倒还忘了他,气冲冲地用力戳着他的胸口说,“你妈蠢得要死,你也没好到哪去。”
“你,”言时一米六七,裴圳野比她高了将近二十厘米,两人面对面站着,言时能够清楚地看到他那被浸湿的白色衬衫下发红的胸口,她鼻子一酸,双眼情不自禁地开始泛红,她咬着唇说,“傻不傻啊。”
这该多疼。
她收回停留在裴圳野胸前的手,手指悬在空中,试图将他身上的热粥弄干净,却无从下手,实在太多,也太狼狈。
“我没事。”看见她红了眼,裴圳野心疼地安慰。
言时抬眼恶狠狠地瞪他,伸着手,粗声粗气地说,“你闭嘴吧,把手机拿来。”
裴圳野不解,“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言时点开手机,需要输入密码,她抬手递过去,裴圳野接过,没有选择避着她,当着她的面输入一段数字。
看起来像是什么时候的日期。
有年份也有月日。
裴圳野的密码一直都是这个,三年来,哪怕不刻意,言时也偶然看见过几次,情到深处时,她也问过。
但裴圳野总是不愿意说。
她本来不想放在心上的,可每年的那天,他就很过分地筹办一场很浪漫的约会,烛光晚餐,心意礼物。
一如既往地一过就是三年。
从刚开始的不在乎,到后面的感动,逐渐又变得怀疑。
那个日子太平常,言时绞尽脑汁地回想也记不起来那天跟她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到那时候裴圳野就会变得那么温柔?
为什么当初他义无反顾地将她带了回来?
疑惑越积越深。
言时渐渐地开始恐慌,当她动了心,就开始怕了,害怕那天他温柔又深情的眼神,那明明是在看着她,却又好像在看着别人。
言时跟关琳琳聊过。
他们认识的时候,裴圳野已经二十四岁,不算年老也不算年轻,没有她参与的前二十四年,有个喜欢的人实在太正常。
她不该那般斤斤计较。
刚开始,言时也确实调整得很好,直到后来她开始变得更贪心。
“给你。”裴圳野解开密码,又将手机递了过去,他低头看了眼满是污渍的胸口,“我上去换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