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总是在想,如若我们不曾是母女会怎么样?你可能会变得更幸福,可我一定会很难过。】
【囡囡,我对你的爱意很多,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我这一生短暂又仓促,什么都不曾留下,也什么都不曾获得,唯一的宝贝就是你,可我要怎么把你留给你自己?】
【好好活下去,找一个喜欢的人,做一份快乐的工作。】
【我会在你身后,永远。】
这封信其实写得很糟糕,时晚风是个作家,曾经获得过国内大大小小不少奖项的作家,可她最后留下的绝笔信没有华美的词藻,也没有精巧的比喻,甚至连情感都断断续续。
然而,当言时看到这封信时,她依然哭了许久,眼泪落下,滴在信上的痕迹与那道四年前的泪痕跨越时空渐渐重叠。
“这是遗嘱。”哪怕此刻,言时也双眼发红,她将被白纸黑字,被装订得整整齐齐的遗嘱递了过去。
言家的资产多是时晚风当初留下来的版权。
而遗嘱上则明确写了等言时满二十四岁的那年,会将所有版权的受益人改成言时。
言时说,“至于其他固定资产,我妈说这是结婚后夫妻两人的共同努力,她尊重法律,愿意跟言建军一人一半,不过这栋房子虽是结婚后购入,当初出钱的人却是时晚意,也就是我大舅舅,他有权利将这处房产收回去。”
“这是时晚意的委托书。”
言时这次过来准备周全,该带的文件都带了。
三年前她失魂落魄,精神不济,所以什么都没有去争什么都没有去抢,但是三年后,看到时晚风的那封信,她打算来争了。
这些全都是她的,全都是时晚风留给她的。
这是她最后的礼物。
所以言时绝不会让步。
赵红没有看其他文件,盯着那封信看了许久,怀念地碰触那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信纸,“我就知道你妈妈虽然善良但不是蠢的,怎么可能一点打算都没有。”
她破涕为笑,擦干眼泪,“不过我们虽然面向公众,却没有执法权力,这些东西你更应该送去法院。”
涉及到财产往往要慎重。
言时明白,“昨天我就已经递了讼诉状,法院那边确定立案,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法院传票就会送过来。”
她先斩后奏,毫不留情。
言建军这次是真得慌了,他虽然没有看到遗嘱的全部内容,但是光从赵红表情的转变,他就知道这份遗嘱绝对不利于他。
他虚伪假意地喊,“囡囡,我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
求情的话还未说完。
言时忽然恶心地紧拧着眉头,低吼,“闭嘴!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言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言时,你不能这么狠心,我跪下来求你行不行?”言建军不死心,他苦苦哀求,作势就要下跪。
这次还没等言时说什么。
赵红就抢先道,“省省吧,这次来的媒体都是熟人,你觉得他们会站在你那边吗?”
如果会,这些年他们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言建军的邀约。
说是采访,更像单纯见证。
有赵红镇场,其他人根本就不该造次,等把时晚风当初留下来的所有东西都拍了个遍,才有记者小声问,“言小姐,你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公开?”
刚才她有提到,拿到这份信是三天前。
言时垂眸,平静地说,“因为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刚才还有些凝重的气氛骤然变得喧嚣起来,那个记者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也不知道从那掏出来一个录音笔,“介意我录音吗?”
言时沉默地摇头。
“我刚才确认了下时间,今天确实是四月二号,距离时晚风时作家的忌日四月四日还有两天,你为什么会说今天才是时作家的忌日?”
言时冷笑了下,抬头说,“因为四月四更有特殊意义,为了制造舆论,言建军言先生故意封锁我母亲去世的消息,让我母亲没有及时入土为安,而是协同省医院急救室陈路耀陈医生伪造我母亲抢救多日的假象,直至四月四凌晨零点零分,宣布去世。”
赵红难以置信,“怎么会?”
多可笑。
这三年来每年的四月四,为了纪念时晚风,京城作家协会的祭奠会办了一场又一场,言建军的节目上了一台又一台,不计其数的读者从各地奔波而来,就是为了能够在时晚风墓碑前放上一束白色花。
所有悲伤怀念在此刻都变得格外讽刺。
言时眼神无波无澜,平静地抬手,“我可以发誓,也可以提供证据。”
这场拨乱反正来得太晚。
直到三年后,才有人真正知道时晚风去世的日子。
这无疑是一场惊天大新闻,不仅仅因为主角是时晚风,也因为人性的可怕与医院管理制度的混乱。
赵红压下情绪,敏锐地察觉其中热度,她冲言时点了点头,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转而将矛头转向言建军。
她犀利地问,“言建军言先生,请问言小姐所说是否属实?”
“假的,都是假的,她污蔑我!”言建军疯狂否认。
趁着混乱。
言时悄然离开,她刚下楼梯,就意识到身后跟了个人,警觉地转身,是言妙,她手里把玩着两张名片,依旧穿着那身轻薄睡衣。
她缓缓走过来,说,“姐,你把我介绍给那些媒体行不行?”
言时,“……”
她有些无语。
她一直都觉得言妙要不然就是蠢到极致,要不然就是大智若愚,否则怎么会脑回路这么清奇,无论世界纷纷扰扰,她都能跟个没事人似的。
言时皱眉,“言妙,你有脑子吗?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还会帮你吗?”
“为什么不会?我们是姐妹啊,”言妙理所应当地说,“那些是爸爸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出生都没人经过我同意,这个时候就让我为了他们负责?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吧。”
“姐,你别瞒我了,我总算知道你这些都去哪了?又为什么资源这么好。”
“你被人包养了对不对?对方是裴家的人,好像叫……裴圳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