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圳野轻咳了声,不太好意思地提醒,“这个云青亦跟肖雅菁的关系还不错。”
啪。
言时合上电脑,表情不善地扭头看他,“你要劝我别去参加?”
裴圳野连忙表示,“当然不是,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就一点,带上李铁,随身带着他,还有无论发什么事,哪怕再小的事情也记得给我打电话。”
言时站起身,光脚踩着软的地毯,冷冷一笑,“不需要,我已经二十四了,不是没断奶的婴儿,用不着什么都要你帮我。”
裴圳野拿了拖鞋过来,蹲下亲自给她穿上,“我只是担心你,这两天还想吐吗?”
他机警地换了话题。
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的言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爽地说,“想吐又怎么样?你还能替我?”
“再坚持两天,我找了个专门照顾孕妇的阿姨,我小舅说她做饭蛮不错的,当初我大舅家的表姐怀孕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给她穿好鞋后,裴圳野起身,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尚且平坦,一点都看不出来的小腹上,“你要好好吃饭,孩子需要营养。”
言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她说,“裴圳野,你还不明白嘛,我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
她尚且没有未来,又怎么能不负责地养育一个生命。
裴圳野敷衍地点头,“我知道,但你现在不是不能手术,在没手术之前,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孩子。”
这段时间,言时不是没想过要联系医院,尤其是看到夏秋发疯的样子之后,她很清楚,很久的将来,她跟裴圳野都不可能走到一块。
但已经到了医院,却又被医生劝了回来。
“你身体很虚弱,状态也算不上好,这个时候打胎很容易一尸两命,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至少要等到三个月后,等胎儿成熟,胚胎形成,直接动手术摘除比药物流产更安全。”
现在还没到两个月,胎儿实在太小,还没成为独立的物体,此时动手术一来比较困难,二来也容易破坏壁膜。
想到医生说的话。
言时不由得垂眸,下意识地摸上小腹,当看到B超的那刻,她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
一个和她血缘相连的小生命。
“胎动了?”见她摸着肚子,裴圳野有点忐忑地问,“我能摸下吗?”
言时无语抬头,“你是傻子嘛?这才几个月怎么可能胎动?”
裴圳野坚持地说,“我摸一下,行吗?”
言时不想让他碰。
裴圳野可怜地耷拉下眼尾,“你现在这么讨厌我,有可能这会是我唯一的孩子,甚至还不知道以后他能不能出生。”
“那毕竟是条生命。”
他也不强硬,就这么委屈可怜地低喃。
言时不由得抿唇,贝齿在红的嘴唇上留下小巧整齐的牙龈,也许是心软,也许是孩子也想要让父亲触碰。
她犹豫了,沉默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点头,“只能一下。”
裴圳野骤然双眼亮起,“真得?”
“爱摸不摸,不摸就算了。”见他这样,言时瞬间后悔了。
可惜已经晚了,裴圳野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回沙发上坐下,不安地搓了搓手,动作温柔地蹲下身,忐忑地将右手缓缓放到她肚子上。
还没到两个月,胎儿都没一个枣核大,根本什么都摸不到。
饶是如此。
裴圳野已经摸了许久,最终他不太确定地抬头,“我感觉,孩子好像在踢我……”
“……”
言时无言了好久。
最终,她头疼地说,“你是智障嘛?孩子还没到两个月,都不一定比你弄出来的精子大到哪里去,你女儿天赋异禀还是怎么着,现在就能踢你?!”
“我女儿,我女儿……”
听到这个称呼,裴圳野没忍住笑了,他平时那么冷酷,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此时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女儿’。
言时实在看不下去,嫌弃地把人往后一推,“蠢死了,孩子就不该生,生下来遗传你这个蠢样,她得恨死你。”
裴圳野根本不听,他撑着手跟着起身,紧追在后面问,“你怎么知道是女儿的?检查出来的?有没有照片?”
“不对,你什么时候去的?”
他突然表情严肃起来,伸手骤然抓住还在往前走的言时,“你去医院干什么?你受伤了?还是那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他说完就要掏手机。
“裴圳野!”言时实在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经质?!我去医院还能干什么,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想打掉它,懂吗?!”
裴圳野安静了。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头顶是灯,明亮的光打在他身上,看不清眼神,明明就站在光里,那瞬间却好像身处黑暗之中。
他一言不发,就那么沉默地站着。
实在太安静,太反常。
言时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我不想要有错吗?这是我的身体,,我有那个权力决定要不要生孩子。”
裴圳野依旧沉默,“……”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言时莫名觉得喘不过气来,她咬着唇,紧攥着双手,压抑地低声吼,“你到底想干嘛?”
“言时,”裴圳野总算是动了,他声音低沉地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说话还不如不说话。
言时想说是,想点头,她怎么可能不讨厌他,就是因为这个人,自己才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那天的一切历历在目。
她就像个小丑,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言时最恨的不是那天裴圳野的谎言,也不是他搂着肖雅菁的时候,而是,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从来就没走进他的世界。
她不认识他的家人,也不认识他的朋友,更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别人眼中她只是一个被钱包养的宠物。
她不说,不代表她忘了。
她只是不想提,因为没必要,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这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哪些问题是致命的,压抑的,无法解决的。
所以,她不需要去提。
言时冷嘲地笑,就像世界上万千玩弄感情的渣女一样,“你说是就是吧,我累了,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