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父亲是擅于钻营的,回国之后,各大宴会,酒局都没落下,他的目的就摆在明面上,他需要一个靠山,一条足够牢固的大腿。
先是让肖雅菁接近裴圳野,自己又屡屡往排名前三的大家族伸出橄榄枝,多年钻研,还真被他给搭上了。
云家从政,从军,年轻一代精英辈出,放眼望去,京城的其他六大家族加在一块的子子孙孙都不一定有人家能耐。
“云家的那位大少爷还剩几年就要从军中退伍,到时候直接转进京城当首长,他家的三小姐颇有经商天赋,高中就放言要垄断国内的互联网行业,如今裴闻的新兴行业就是互联网,等日后云家真起来了,裴闻注定是第一个陪葬的。”
“够了!”裴圳野厉声制止,“别再说了。”
这些现实,他何尝不知,但裴圳野实在受够了处处受制的日子,裴家于他而言,不仅仅是生他养他的避风港,也是压他困他的牢笼。
他毫无自由可言,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管家深深地看了他许久,语重心长地说,“大少爷,裴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件容易的事,百年来的基业绝不能毁在你手里,你真如此任性,又能轻松几时?等日后冷静下来,你依旧会愧疚,懊悔。”
裴圳野是老爷子亲子亲自教导出来的,从出生起,就将整个裴家视为责任,哪怕他再叛逆,本性习惯也在那里摆着。
这点,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
包括言时。
她看着满脸挣扎的裴圳野,平静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你吗?”
裴圳野抬头。
“你也许爱我,也许心里有我,这些都不重要,你从来不属于自己,哪怕你对我有一点点感情,也敌不过你对裴家的责任,我不想去赌,那注定会输。”
整整三年,三年来的日日相处,言时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裴圳野要真对她一丝一毫的真心都没有,那她也不会一头地扎进去。
那天她之所以会冲动,除了因为突然撞见那种场面,也因为她确切地意识到,那三年来她认识的裴圳野其实跟真实的他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爱着的那个人是裴圳野掩埋在深处的碎片,那是他,也不是他。
“现在站在这里,我甚至不需要问你,就能知道你最后会做出什么选择,你一定会娶肖雅菁,因为那是裴家给予你的任务。”
言时面无表情,眼神平静,语气也淡漠。
她并不觉得难过,因为早有准备。
裴圳野想要反驳。
言时不打算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时间会证明一切,等以后你们真结婚了,那会很难看。”
“我不会的,言时,我不会的。”裴圳野拉着她的手,语气并不坚定,但依旧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这是他的婚姻,他不会再像夏秋那样为了婚姻赌上一辈子。
他说,“我从没打算联姻,没有感情的婚姻我早就见过,一点也不美好,甚至丑恶不堪,错误有一次就够了,我不可能再重复父母的悲剧。”
“我只会娶我爱的人。”
说到所爱的人时,他深深地看着言时的双眼。
言时眼帘微颤,这般深情的刨白,她不可能毫无触动。
只是。
她抬头,“我又该拿什么信你?”
一往无前的勇气早在那晚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裴圳野说,“不知道如何信,那就让我用终生来证明。”
言时什么都没说,沉默不语。
裴家老爷子双眸晦暗不明地盯着两人看了许久,片刻后,他径直转身离开,管家回头看了眼裴圳野,叹了口气,连忙跟上。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刻。
老爷子说,“以退为进,倒是个聪明的。”
……
老爷子一走。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裴圳野拉着言时的手不舍得放开,言时嫌弃地甩开,她走到另一个电梯前,面无表情地按了往下的按钮。
裴圳野跟了过来,还要解释,“言时,你要是担心我以后会因为裴家跟肖雅菁结婚,那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的。”
言时转眸看他。
裴圳野继续往下说,“我高中的时候就发过誓。”
夏秋跟裴清河两人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裴圳野厌恶那份虚伪,也心烦争吵不休的婚姻。
在遇到言时之前,他甚至没想过结婚。
只是这话不太好说,他怕显得太唐突,也太虚假。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言时没有立刻迈出腿,而是停顿了许久,双眸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两秒才说,“我很困,先回去。”
裴圳野就跟被遥控的小狗似的,言时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
接受手术是在三天后。
这几天,裴圳野都要调整身体,言时不再躲,就跟定时药盒似的,一到点就去监督裴圳野吃药,甚至为了时时刻刻地盯着他。
言时还跟着裴圳野一块去了裴闻。
三年的时间。
她就来过两次裴闻,第一次是带着记者媒体围堵肖雅菁,结果被闹上热搜,第二次,她站在裴圳野旁边,穿着长款大衣,踩着高跟鞋,戴着墨镜,海藻般的波浪长发披散着,嘴唇是艳丽的大红色。
她坦坦荡荡地站在大厅,任由其他人或是悄的,或是光明正大的打量。
前台是个生面孔,大概有过前辈的前车之鉴,这次她面对言时的时候分外热切,又是端咖啡,又是拿杂志。
“言小姐,要不你先坐着等?”
言时勾下墨镜,冷漠地看她,“不能站?”
“能,肯定能,你开心就好。”前台哪敢说不能,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言时旁边的茶几上,又小跑着搬了个高脚凳过来,“我们公司很公开的,是站着还是坐着完全可以随着心情来,言小姐,需要我上去喊陆助理吗?”
言时在这儿站了将近十分钟。
前台忍不住地问。
“不用。”言时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面无表情地摇头,又将墨镜重新带了上去,扶了下眼镜框,继续木着脸往门口看。
过了会儿。
裴圳野匆匆赶来,刚到就问,“等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