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很特别。
对于许璟而言，终于不用只有她跟奶奶两个人在那大眼瞪小眼了。
而对于李北宸而言，意义则是……更加不同。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是自己一个人过年。
除夕这天傍晚，许璟做了一桌的菜。虽然不见得能吃完，但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幽黄的灯光下，一个陈年腐朽老旧的饭桌前，坐了祖孙两代三个人。
不是特别的热闹，但也其乐融融。
开饭前，奶奶给两人派了红包。
李北宸有礼貌地接过来，“谢谢奶奶。”他说。
奶奶带褶的老脸乐开了花，“真是个乖孩子啊。”
许璟在一旁眼睛咕噜噜转了两转，她想了想，把他的红包抢过来。
她拆开来一看，果然比她的多。
奶奶好偏心！
顿时，她把她的红包丢给他，扁扁嘴，“我要你这个。”
李北宸无所谓。
但是，坐在对面的奶奶慌了，“……使不得使不得呀！你这个女娃子，忒没礼貌了。当心以后不得你丈夫的欢心。”
许璟正啃着白切鸡。一听这话……
“什么？他不喜欢我？！呵！！”
说完，她叼着肥嫩嫩的鸡腿，歪头瞅一眼李北宸。
哪知，他也正端着碗，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下面的话可以是……
“他不会不喜欢我的。”
顶多——
“如果他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他。”
可是，她偏偏说出了这样的……
“呵！他敢不喜欢我！他要是不喜欢我，捉过来，腿打断！”
她说完，还歪着眼瞅着他。
听了这话，李北宸还没说什么，她奶奶不高兴了。
“造孽啊！大过年的说这种话，造孽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孙女啊……”
接下来，她又是对她一顿唠叨。
许璟听得头都大了，她可真烦她奶奶啊。
李老板全程都很安静地吃着饭。
他今天胃口不错。
等许璟注意到的时候，她做的糖醋鱼被他吃掉了一半了。西芹牛肉他也没少吃，葱姜蟹和白切鸡也都吃了一些些。
吃完饭休息，她探过头来悄咪咪地问他，“李老板，你今儿胃口不错？”
李北宸想一想她刚刚被她奶奶唠叨的可怜样儿，说了句好听的话，“都是许小姐饭做得好。”
得！她刚刚积压在心里面的怨气顷刻之间散尽。
“老板，你也太会说话了吧！”她转怒为喜。
就冲他这话，她也甘愿做为他做老黄牛。吃完饭，她又准备屁颠屁颠地去洗碗了。
李北宸这时道，“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洗。”
奶奶听到这话不乐意了。
“你让她来。你们男人怎么能做这些呢！”
许璟，“……”
就在许璟放了一池的水，把碗盘放进水池去的时候，李老板进来了。
他挽起了袖口，“我来。”
许璟扁扁嘴，“……还是算了，让我奶奶看到了她又唠叨我。再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家里，还是客人……”
他不说话，只把她移到了一边去。他给她规定好姿势，“站着别动。”虽是命令的语气，但说出来却温温柔柔的。
许璟，“……”
他看着她，“你站旁边看着，一会儿出去了，就说是你洗的。嗯？”他表情也是少有的温和。跟在职场上的他完全不一样。
这……对于他这种高冷性格的人来说，是极少表现出的宠溺。
下一秒……
“老板，你从昨天到现在，都对我好好呀……”许璟凑上来，她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极了糖的味道。
于是，他在前边洗碗，她在后面圈着他。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背，她嘴里哼着小调，心情愉悦地看着一侧小窗外面的夜。
屋外有田。
田边有树。
而树的那边……则是宽广的大海。
拾掇完毕，两人决定去海边散散步。
许璟特意换了一条白色棉布长裙来。裙子下摆宽宽的，被风一吹起来，蓬蓬的。两条腿在里面光溜溜的，特别舒服。
海岸边，她牵着他的手，踩过细细的沙。
她跟他比划着，“这一片，涨潮的时候，是不允许人下堤坝来的。容易出危险。我小学时候，班上有个同学不听话，就被海浪给卷走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特乖的那种？”李北宸看一眼她，问。
许璟一顿，这个问题，她还真不能用“是”或者“不是”来回答。
“我其实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乖乖的，但心里面，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的人。”她跟他坦白着。
“表里不一？”
“呀，你这话好难听。”她撒娇似的捶了他一下。
“你呢？你小的时候呢？”她扬起头来，问他。
“你是不是小霸王那种？天天在街上打架，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你怎么知道？”
“你弟跟我说过。”她抠着他的袖子说。
“连江齐？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许璟，“……这个……就……我毕业出国前。”她说完，紧张地一抿嘴。
李北宸，“……”
他回想了下。
“那个时候是比较叛逆。”他淡淡说。“后面架打得多了，就感觉没意思了。空虚。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许璟，“……”
“后面你就开始刻苦学习了？”
“嗯。”
她摸一摸他的手臂，“真是迷途知返的好少年。”
李北宸一顿，“这里面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外公。”
许璟，“……”
“他从来没放弃过我。他始终认为我很优秀，是独一无二的那种。”
许璟，“……”原来，在每个少年的心里都渴望被认同。
“李北宸，你是很棒的呀。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优秀的程序员了。你面上虽冷，可是你内心却温柔善良。谢谢你帮助过我。供我读书，供我上大学……”
她又来。
“许璟，”他这时侧头淡然地看着她。
“你下次能不能换点新说法？你这台词早先从你邮件里看多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都跟我在一起了，还说这种话。”顿一顿，他忽然把她整个人给打横抱起来，“你就当我提前投资你这个人了。”
许璟这时低低地一声惊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