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许璟开始吃饭。煎好的上好肥牛，她轻挑起一筷子，送到嘴里，细细咀嚼。
邱逢春看着她沾染了红晕的脸这时想到了一件事，他转头问邓苏，“你会开车吗？”
邓苏点点头，“会。”
“今天你老大喝酒了。一会儿你开车，送她回去。”
邓苏，“好。”
邱逢春侧头跟王捷说了阵话的功夫，回过头再去拿酒壶倒酒的时候，他发现里面居然……空了。
他摇一摇兰花壶，问许璟，“这都你喝的？”
许璟双手抚着脸颊，脸色绯红眼神迷离地点一点头。
邱逢春刚想问还要吗，但他一看她那状态，他也就没再问了。明明就不是会喝酒的人，再喝，只怕今天他们要抬她回去了。
这时，许璟冲他伸出一根手指，“我还要……一杯。就……一杯。”
邱逢春，“……”
他没办法，又点了一壶清酒。但这次，他没敢多给，只给了她一杯。
这一次，许璟端起酒杯，喝之前，她居然吟了一句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几个人听了都面面相觑。
邓苏这时弱弱地说了一句，“老大，今天外面……没下雪呀。”
邱逢春看一眼许璟现下的表现，道，“她有点喝多了。酒不能再给了。一会儿你送她回去的时候小心着点。”顿一顿，“一会儿王捷你跟邓苏一起吧，我怕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找代驾。”
王捷，“好。”
许璟这一杯酒下肚后，也没再要。
要说她喝多，她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只是肢体有些混沌不堪。
她今晚没办法不喝多。她怕她清醒着，一个忍不住，就跑去找他。她只能用酒来麻痹住自己。
不见就不见。可是一见到了，她发现她的许多想法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她觉着自己今天下午的表现不够好的根本原因是：她不够专心，开小差的次数太多。这跟她平时工作时候的状态大相径庭。
可是，她好像又无法专心。一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面，就乱了。
北宸软件，极星科技……北宸，极星……
她反复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她怎么就没想到他会把业务拆分开来，另外成立一家新的公司呢？
再见面时，她跟他不仅形同陌路，连立场关系都是这样的对立……
她跟他这关系恐怕是……好不了了。
一大碗招牌肥牛饭见底。邱逢春头一次见到一个喝了酒的人还这么能吃的。
他这时问她，“还要吗？”酒他不管够，但饭他可以管饱。
许璟这时摇摇头，“饱了。”
她不像别的人，喝多了话也多，她这时依然很安静。只静静地用手撑着头，闭眼醒酒。
大家慢慢吃得差不多了，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
过不久，邱逢春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咱们散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今天辛苦各位了。”
听到这话，许璟睁开眼。
邱逢春这时看她一眼，“你还好吧？”
“没事。”她说，“王捷不用送我了，他跟你车走吧。”
邱逢春，“你们俩女的……能行吗？”
许璟，“我不碍事。”
邱逢春，“那好。”
两队人分开，许璟把车钥匙交给邓苏。
上了车，邓苏问，“姐，你住哪？”
许璟刚想报京辉商务公寓。她想了想，改口报了小涂宠物诊所的地址。
小涂宠物诊所。许璟进门的时候，涂孟晗正在前台给一位客人讲解着宠物绝育后的护理事项。
他没注意到她。
倒是趴在摇椅上的“边牧”很快跳下来，它凑近她闻一闻，很快摇摇尾巴。
许璟在摇椅上坐下来。
涂孟晗送走客人后，他这时才注意到她来了。
“你怎么今天过来了？”他边说边回身去洗手。
“路过。”她答。
他看一眼她的着装，“你从公司过来的？”
“差不多。”
涂孟晗洗完手回来，他轻轻地在空气里嗅一嗅，“你喝酒了？”
许璟，“刚跟同事吃饭的时候喝了一点。”
涂孟晗，“你这生活快活啊。”
许璟没说话。过一会儿，她看一眼时间，已经八点过半。
“你这里几点关业？”她问。
“现在差不多要关了。”顿一顿，他看她一眼，“不过，陪你继续聊会儿天也是可以的。今天忙吗？”他说话时，丢了个玩具给“边牧”，狗狗迅速对着玩具跑去。
“还好，不算忙。”她说。
“上午，是一个业内的高峰论坛演讲；下午，是一场协助市场部的谈判。”她像在聊家常一样地跟他说。
涂孟晗听了顿时一抬眼，“……这还不忙？件件都是大事，你倒是能沉得住气。”顿一顿，他看着她，“还是……你在国外锻炼得多了，现在对于这些已能应对得游刃有余？”
许璟没回答。
她忽然转了个话题，“我今天，遇见他了。”
涂孟晗有点没反应过来。
“谁？”
许璟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涂孟晗想一想，忽然之间恍然大悟。
“这么巧的？在高峰论坛上碰到的？”涂孟晗刚想说，这也不新鲜，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许璟这时摇摇头，“在谈判桌上。”
涂孟晗，“……甲方跟乙方的关系？”
“不，是竞争对手。”
“……这个……”涂孟晗突然有点词穷了。“后来的谈判结果怎么样？”他这时问。
“还没结果。”
涂孟晗细细想了想，“你不会……给他‘放水’了吧？”
许璟，“没有。该有的职业立场我有。只是在这种场合里碰面……”她没再往下说。
“尴尬是吧？”
“有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许璟说。
“有这感觉也不奇怪。”涂孟晗这时淡淡道，“许久未见的朋友在这种情形下碰面，心里都会有个几分惊诧，更何况……”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看她一眼。
见她情绪平和，他继续说道，“更何况，你心里……还有他。”
许璟，“……”
她不知要怎么说。以前，没见着他的时候，她以为，她已经把他给淡忘了。她一直拒绝承认自己还想着他这件事。
可是今天，在美佳澳的会议室里一见到他，他似乎……把她对他的所有感觉又都唤醒了……
所以她走神，分心，不知所措，怕自己表现得不好，懊恼，还有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