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韩一川竟然把这幅画留着。
毕竟这副作品里,可有我这个活生生的“污点”在。
而作为新锐画家,韩一川也不像是缺作品的样子。
他眼中的疼惜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渣男转身时瞧见了我,我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假装没有瞧见这一幕。
画室内,韩一川整了整面前的工具,说:“我倒是好奇啊,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周畅欢替你说话。”
他居然点名道姓的说出了周畅欢的名字。
“威逼利诱吗?”
疑惑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平静的开口:“我要是有那本事,美术馆的案子也不会一波三折。”
韩一川挤了一下颜料,没用正眼瞧我:“你没这个本事,你身边那位,可有啊。”
我就说渣男今天怎么忽然客气了,看来,也是对楚彦尘的身份有所顾忌。
他的老子韩鸿山可是对楚彦尘客客气气的。
“我把先前设计的两种风格都整理了一下,”我将笔记本打开,“鉴于你对侘寂风不感兴趣,我们就先查看第一种风格的改良版。”
韩一川没有做声。
“整体风格依旧采用你中意的莫兰迪色系,五大板块也做好了布局,”我指着陈列事的位置,说:“这里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修改,即便观众临时离场,也不会影响其他作品的展出。”
到底是自己的地盘,韩一川还是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还有这里,是展品的运输路线,设计在后门位置,即便当天有展品运输,也不会干扰参观路线,”我指了指电梯处,这里还做了防火防潮,全面保证作品的安全。”
从布局到设定,我说的口干舌燥,谁知一抬头,韩一川竟然站在身侧。
他俯下身来,一只手伸到我的电脑前:“这里,白天是否能避免阳光直射。”
“当然,”我故作镇定,“陈列作品的地方湿度和温度都有考虑。”
“呵,你倒是想的周全。”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我合上电脑,客套道:“就像韩大画家珍惜自己的作品一样,我也会全力以赴。”
韩一川双手环抱在胸口,沉思片刻,说:“有一点我很好奇。”
“韩总请讲。”
韩一川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说:“你既已选择了背靠大树,又何必继续做这个案子?”
渣男眼里满是猜忌。
“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啊,这名利呢,总得有实力衬托,不是吗?”
韩一川忽然变了脸。
他应该听出了我的讽刺。
在这间画室里,他曾亲口说过,无心名利,只想专心画画,闲暇时收几个学生,外出写写生,激发激发创作灵感,此生足矣。
那副淡泊名利的样子,真是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韩总若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明天我就和工人一起进场了。”
韩一川忽然“啪”的一声合上了我的笔记本。
我习以为常,问:“看来韩总还有交代?”
“莫兰迪风格,侘寂风,两者千差万别,”韩一川字字冰冷,“我很好奇,钟情于的前者的设计师,又是怎么喜欢上后者的?”
我盯着渣男的脸,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甚至从韩一川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类似于怨恨的情绪。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扭过头,打开手提包的动作却被渣男给制止了。
“你倒是说说。”
“我接个电话。”
起身,走出画室,我这才按了接听。
“还没下班吗?”
“嗯,还在忙。”
话说出库,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在楼下,你忙完就来找我。”
我正准备应声,忽然回过神来:“我没在公司。”
“那你在哪?”
“我……”我看着画室四周,回应道:“我在客户这里。”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忙完了我就回去。”
“你说的客户,该不会是……”
“嗯。”
奇怪,明明我内心坦然,为何这声回应,缺少了点底气?
“好,你先忙。”楚彦尘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失落,“忙完再联系。”
电话忽然掐了线。
某人似乎生气了。
也对,就我跟韩一川这关系,放在谁身上,谁又能大度。
返回画室,我立即收拾东西。
“韩总,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吧,你要是还有顾虑,尽管跟我联系。”
“我的问题,你貌似还没回答。”
我将笔记本塞进手提包,心平气和的看向韩一川:“很简单啊,善变是人的本性,这一点韩总应该比我更有经验啊。”
韩一川再次语塞。
我公事公办,利落起身。
上了出租之后,我立马拿出手机,拨了楚彦尘的号码。
但手机响了好一会,最后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无人接听。
公司楼下并没看见那辆熟悉的添越。
看来,楚彦尘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