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氏这才看到陈姝晏脖子上的血,周围的人都看着,被孙女这样顶嘴,她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只觉得胸口一阵烦躁,话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这不是还没丧命吗?不过破了点皮罢了,也能让你把你弟弟往死里打?要是把你弟弟打坏了,怕是卖了你也赔不起。”
陈姝晏猛的一愣,这不像是平时八面玲珑的老陈氏能说出来的话。
听到这话,周围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我就说陈老大好好一个童生不能再读书肯定是被逼的,你不信,这下信了吧。”
“唉,这老陈在世的时候也没这样啊,老陈去了后这老陈氏越发的不像样子,陈老大是生了两个女儿没错,可也不能这样啊。”
“卖我?你还想卖我?”陈彩霞被气极了,本身就在绣房里受了气委屈,到了家家里的人竟然还想卖她。
却被陈姝晏拉住了手,陈姝晏深知自家姐姐的脾性,对方是长辈,要是姐姐在生气之下口不择言,他们就是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看着急得身子都微微发抖的姐姐,陈姝晏心中忽然也冒起一股火,买卖人口在现代可是犯法的!哪怕是在现代也同样重男轻女的奶奶也没有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
她极力压抑住火气,挤出两滴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奶奶,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们姐妹两个吗,前些天我去找你,看见弟弟在吃鸡蛋,我馋了说也想吃,您告诉我没有,还推我到石头上磕破了头,不让我爹娘带我看大夫。”
“姝晏平日里再乖巧不过了,我说前些天姝晏怎么哭的那样惨,原来是头被磕破了。”站在人群里的燕如娘还是忍不住说道。
她的话恰巧证明了陈姝晏所言非虚。
在心里感谢艳茹娘婶婶的助攻,陈姝晏接着说,“幸而我爹娘疼我,带我去看了大夫,额头上才没能留下疤痕,如今弟弟戳到了我的脖子让我险些丧命,我姐姐气急之下对弟弟出手,您问也不问理由,开始责备,知道了理由,又说要把她卖掉,奶奶,你就这么讨厌我们姐妹两个吗?只有弟弟才是你的孙子,我们就不是你的孙女吗?”
嗔怪的看了一眼陈晓进,倒不是怪他伤了陈姝晏,那丫头片子伤了就伤了,就是死在外面也只是死了一个赔钱货,只若真的如陈彩霞那样所说那臭丫头死在陈晓进手上,以后传出去,怕是这辈子陈晓进都无缘可考了。
只是此刻她心里这些话都不能说出口,“那你还不赶紧把她带回家包扎,却在这里打你弟弟,以大欺小。”
对方是长辈,更何况晏晏的伤确实是要包扎的,陈彩霞没有多说,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镇上彩云间当学徒吗?”
陈姝晏出门以后,王世香见日头正好,早晨又起得早,便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睡醒起来以后收拾打扫了一下,就过去大半日了,正在院里洗衣服。
突然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疑惑的站起身来,只见一个女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是陈小喜的媳妇凤芹,连寒暄的话都顾不上说,一把拉住王世香的胳膊,“太好了,大嫂你在家,快走。”
“走什么?去哪里?”王世香一脸的不明所以。
“哎呀边走边说,”凤芹焦急的拉着王世香走,一边快速简短的跟他陈述了一下事情经过,“今天晏晏和刘静去摘野菜,晓进也跟着,他跟姝晏抢菜把姝晏脖子打伤了,彩霞不知道为啥突然回来了,看见妹妹被欺负上来就把晓进提起来打,现下你婆婆正在骂他们呢?”
“啊?”王世香听了凤芹的话哪里还站得住,直接把手上的水在衣服上蹭一蹭,跑出了家门。
陈怀书在屋里也听到了凤芹的话,也急忙拿着女儿给准备的棍子,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王世香远远的就听到老陈氏在那里说要卖掉陈彩霞,更是直接跑了起来,刚一赶到,就听到老陈氏道,“等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镇上彩云间当学徒吗?”
“怎么我女儿在镇上当学徒就不能回家了?”王世香说道,她捂着胸口平复自己,走的太快气还没喘匀,“我王世香的女儿,断没有让别人卖了的道理,就算是亲奶奶也不行。”
到了这个时候,王世香是真的庆幸自己有个好娘家能给自己撑腰,不然便是她死估计也护不住两个女儿。
“娘,”到底是亲娘,这一段日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在外人面前那么强硬,陈彩霞一看见亲娘出现就红了眼眶,带着妹妹和刘静走了过去。
王世香像是护仔的老母鸡一样,一下子把三个姑娘护在自己身后,刘静看着护在在自己面前的王世香,默默的低下了头。
“别怕。”王世香回头看看两个女儿。
陈姝晏看看周围神色各异的人,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奶奶,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们一家人,就连我爹你的亲儿子脚崴了你连看都不去看一眼问也不问一句,那求您把我们一家人逐出族谱吧。”
大爷的,现代的时候都没跪过人,膝盖好疼。
“什么,你这孩子在瞎说什么呢,除族这样的话也是能乱说的。”身边的凤芹赶紧去拉陈姝晏。
“不,她没有瞎说,二婶子,我们一家人现在连人活着都是个困难的事情了。”彩霞说着,也扑通一声跟妹妹跪在一起。
王世香紧紧抿着嘴,闭了闭眼睛,“说是分家分家,如今分家分了九年了,我们家里又何曾清闲过。”
就这么说着也跟着闺女跪下,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凤芹看见母女三人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退到后边不再说话了。
陈老太太一脸怒容的瞪着彩霞和彩云姐俩,心中的火蹭蹭往外冒,这两个死丫头果真是胆子肥了,敢说这样的话,“你们想要除族?可以,可是大孩是我亲儿子,他的事你们做不了主,除非他亲口跟我说,不然你们母女就是跪死在这里我也不同意。”
“我在这里。”陈怀书站在人群后面,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