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看到这些花眼睛一亮,比刚才看到络子的时候更甚,她是女性,本就爱美,也更知道这些夫人小姐们的需要。这绢花所用的材料不如金银器贵重,自然价钱也就便宜了不少,却更鲜亮些,戴在头上能为人增色许多呢,但凡有点闲钱的人家都不会舍不得给自己买一朵。
她有预感这批绢花能让她的生意再上一层楼。
“嫂嫂,你这些花哪来的?这做工造型竟比京花还要精致些。”李娘子从筐里把花捡出来,仔细的端详着,这些颜色各异的绢花看起来栩栩如生。
“也都是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瞎琢磨的。”王世香含糊道,她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小女儿暴露于人前成为出头的椽子。
“王家嫂嫂手艺这般好,人长得好看又能干,有你这个媳妇大哥真是有福了。”知道对方不想多说,李娘子也不追问了,没得问的多了惹人烦,把人得罪了,“王家姐姐你也算我的老熟人了,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我自然也不爱那些虚的,这绢花我全要了。”
说着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这大朵的绢花,我给25文,小朵的给15文。”
许是前面的绢花太过精致,筐子底下的拼色荷包反而显得平淡起来,“至于拼色荷包,我给十文钱一个,姐姐看这个价格可行?”
王世香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李娘子却难得的有些紧张,他已经给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高的价格了,这王家姐姐难道还不满意?可是他不满意去找别的地方可如何是好。
“成交。”王世香终于拍板。
来之前王世香早就已经数好了,络子大的有五十个,小的配饰有八十多个。而绢花大朵有一百二十个个,小朵一百四十个。这样算下来,竟足足有十多两银子。
原来娘家虽比起普通家庭有钱,可也不至于会把银子给孩子藏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拿这么多钱,王世香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把银子揣进怀里贴身藏着。
拜别了李娘子,王世香去看看彩霞。
学徒们吃住都在绣坊里,没有工钱,每一个月一点点洗头钱也有两天回家的机会,平日里的时候准许家人探视,只是时间不能太久。
比起别的地方,这学徒待遇已经是极好的了,也难怪那么多姑娘挤进脑袋也想进来。
许是平日里没怎么吃好,营养不良的缘故,彩霞整个人瘦瘦的,皮肤黝黑,用大舅的话来说,就像是个小枣核。可即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等日后她五官长开之后又会是何等明艳。
“娘,你来啦。”知道王世香来了,陈彩霞很是高兴。
"嗯,在绣坊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啊?"王世香细细的打量着大女儿,“好像是比起我上次来这里又长高了一些。”
“是嘛,我都没发现,我们这些学徒虽然吃不上麦饭,杂饭倒是管够的,许是吃的多了些,所以长高了。”陈彩霞摸摸自己的头笑着说道。
"好好吃饭就是乖孩子,你看,这是什么。"王世香将手中拎着的筐子上盖的布掀开,里面竟是鸡蛋灌饼和糖饼。
怕太过引人注意,她没全用麦粉,而是用的杂面。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看见吃的陈彩霞的眼神亮了几分,“娘,是你亲手做的饼。”
"嗯。"王世香笑了笑。
这么看着就觉得有些饿了,陈彩霞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嘿嘿两声。
“嘿嘿啥,想吃就吃吧。”王世香嗔怪的说。
陈彩霞拿起一个小一点的糖饼,塞进嘴巴里,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味蕾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王世香问道。
"娘,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做得这么好吃,我好喜欢吃,以后还要多给我做一点。"陈彩霞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偷了腥的猫。
"嗯,好,以后娘会经常用来看你的。
一小块糖饼两三口下了肚。
“慢点吃,别噎着,这篮子里的都是你的,我没有做多少,怕他们抢你的。”看着女儿这个样子,王世香有些心疼了,抬起手,把女儿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娘,你放心,我在这里很好,还有同村的明慧跟我一起,昨日师父还要夸我进步很快呢。”陈彩霞道。
觉得闺女出来的够久了,虽然舍不得,王世香还是说到,“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回去晚了师傅心里有意见就不好了。”
……
县城,一处闲适幽静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桃树下,一位男子立在那里,一双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一株青藤,青藤上挂满了几只小鸟,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在说些什么,而男子的脸上始终挂着淡然自若的微笑,他的身体站在那里,犹如翠竹,笔直而坚韧。
“主子。”一侍卫打扮的男子自院外走来,“这是侍棋传来的信。”
男子回过头来,长相英俊,剑眉星目,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被高高束在脑后,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发,气质卓绝。仔细一看,不正是那日在陈家村看见陈姝晏和三月家的吵架的男子吗?
“这是侍棋传来的信。”侍书说着,递过去一封信。
谢珩伸手接过信,拆开来看,里面的内容让他的目光微微眯起来。
“主子,如何?”侍书问到。
谢珩并没有说话,而是把纸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
侍书接过,发现里面写的是一个地址,“侍棋说,她已经到了青州,只是还没有寻到那户人家,还需要仔细查访。”
“嗯。”谢珩点点头。
“事情已经过去十六年了,再查起来恐怕有些麻烦,只怕是要再等上一些日子了。”侍书说道。
“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多一些也无妨。”
"属下斗胆问一句,若是侍棋找到的时候,那户人家已经不存在了,您是不是就要放弃了?"侍书说道。
“放弃?这不可能,这恰好提醒了我。”
“什么?”
“不过是一个仆人,也要让对方煞费心思的帮忙隐藏踪迹,更没有斩草除根直接要了那仆人的性命……这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