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看着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冷漠渐渐变成了嘲弄,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长发,眼神里都是不屑。
“你容我缓几天,一周后我会把钱凑齐的。”棠梨也微微往前躬了躬身子。
坐在一旁的秦莳尧整个人都像是要原地裂开了一样,原本甚是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他不敢置信的偏了偏头。
“缓我几天,我把钱凑给你。”棠梨又重复了一遍。
1.2个亿,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棠梨是律师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可财富的积累哪有那么简单,她这些年怎么可能攒的下这么多钱?!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秦莳尧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他又一次赌错了,一直输的感觉让他觉得胸口一闷,“我实在是看不明白你,你到底看上宁宋哪里?!”
“不关你的事,钱我会尽快凑齐的,希望你说话算话。”棠梨不是个生意人,她不擅长与人谈价,既然秦莳尧说了,那她照价买单就是了。
无论多少,她都要为她的少年搏一个出路。
“阿尧,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阿尧,”棠梨抬眼看着秦莳尧,她的眼神很是平静,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的愤怒,
“我过去总觉得我们都是可怜人,是被至亲之人远离抛弃的人,所以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就算明知道你偏执,你手段不干净,我也依然愿意把你当朋友。”
过去的往事仿佛过电影一般在两人中间的空挡里不断的划过。
“可你如今这样对宁宋,我们就不能继续当朋友了。”
秦莳尧被这话震得缓不过神儿来,他一向算的准谋的定,偏偏在棠梨这里栽的一次比一次惨。
“我来,就是想要面对面的亲自告诉你,可以停止了,如果你要是继续下去的话,那我就要开始反击了,”棠梨继续说道:“秦莳尧,我不想,也不愿跟你反目成仇。”
美式本来就苦,冰美式更苦,棠梨现在一喝它就会想起宁宋每个要开工的早晨,为了能够快速消肿宁宋每次都会捏着鼻子灌自己满满一大杯的冰美式。
每一次喝的时候他都龇牙咧嘴的吐着舌头,仿佛喝的不是咖啡是中药。
“姐姐,你怎么喜欢喝这种苦东西啊?”宁宋每次看见她喝美式的时候都会垮起个脸,一脸的无法接受,棠梨一想起他的样子就不自觉的想笑。
“你在笑什么?你是觉得我很可笑是吗?”
棠梨嘴角漫不经心勾起的笑容彻底击垮了秦莳尧的体面。
“我看不懂你棠梨,你这样的人你居然现在跟我说你要爱情?你可不可笑?你跟我一样!我们是自己从黑暗里爬出来的人!你不是没见过那深渊的真正面目!”秦莳尧尽力控制着自己,他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有些颤抖。
“你这样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你怎么可能要爱情!”秦莳尧望着棠梨的样子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棠梨在本质上是跟他一样的人,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自己,秦莳尧就觉得没那么孤单也没那么绝望。
可现在,这个人要抛下自己走了,要把他自己一个人从新仍回那黑暗中了。
“阿尧,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你身边一直有人想把你从那吃人的深渊中拖出来,是你自己不肯出来。”棠梨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她知道苏渔是个好女孩儿,她不想让这世界上多一个伤心的人。
“可是那个人要自己走了,她要把我自己留在那里了。”秦莳尧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他突然觉得很累,仿佛这么多年的信仰都在这个下午崩塌了。
“你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我。”秦莳尧对自己的感情棠梨一直都很清楚,她也一直都很确定自己的心。
在宁宋来之前她的心里空无一人,在宁宋来之后她的心里再也住不进其他人。
“我说是你她就是你,也只能是你。”秦莳尧低着头眼眶红的厉害,他这一阵子已经在棠梨的面前失控太多次了,这种不体面的状态让他很不高兴。
这办公室是背阴的一面,在讨厌太阳这件事儿上秦莳尧和棠梨出奇的一致,长时间得不到阳光照耀的办公室本就有些阴冷。
现在这里因为秦莳尧的低气压变得更冷了,冷的棠梨衣服下面的皮肤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要激怒秦莳尧。”这是棠梨在来之前,乔桥嘱咐的最后一句话,秦莳尧这种人顺毛摸那就是人畜无害的小猫咪,但你要是逆着它摸,那就是炸了毛的狮子。
可棠梨根本就是个不怕死的性子,这么些年她最擅长的就是激怒秦莳尧。
棠梨的眉头皱起,她对于秦莳尧这种油盐不进的状态很不满意,“随便你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要再为难宁宋了,我过几日把钱凑齐了给你打电话。”
她起身要走,却被红了眼的秦莳尧一把拦下。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只爱钱吗?你不是说觉得爱情是这世界上最虚妄的东西吗?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比他认识你早,比他了解你多,比他有钱,比他成熟,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棠梨!你耍我?!”
秦莳尧低低的嘶吼着,声音里全是痛苦,他想不明白怎么棠梨就这么轻易的爱上了别人?
他的手指紧紧地擒住棠梨的手腕,白皙的肌肤上迅速的出现了两道红印。
“宁宋他或许是有许多缺点,但是他跟你我不同,他是光,他是照亮黑暗的那束光,我不想失去我残破生命里唯一的光,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宁宋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棠梨如死水一般的心开始有了波澜,让棠梨觉得温暖,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太阳,就算赔上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
“我不爱你,爱情这种事儿不能勉强!你放过我吧行吗?”棠梨有些无奈,“你已经失去理智了,等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棠梨用力的挣开了秦莳尧的手,没有一点留恋的走了出去。
她是来保护她的王子的,骄傲的公主不允许那个坏骑士再欺负她的王子,她要为她的王子撑腰。
棠梨走后,秦莳尧一个人蹲在原地久久都没有起身,直到苏渔接到消息冲过来的时候,他才踉跄着被苏渔搀扶了起来。
往日里无坚不摧的男人此刻的眼眶通红,苏渔有些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他潮湿的脸庞,“莳尧,你……哭了?”
这个被赶出家门都不曾掉泪的男人,现下却脆弱的如同襁褓中的幼儿一般,哭的那样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