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林山最阴暗的山沟里,这里虽照射不到阳光,但对于巫蛊异族来说确是很适合她们生长的地方,貌美如花的女子齐聚一堂,看向中间的亭子。
这里本就昏暗,那亭子上还笼罩着多层黑色的纱帐,将所有的光亮隔绝在外,凉亭两侧的柱子上盘踞着两条成年男子手臂般粗壮的黄金巨蟒,三角形的拳头大小的舌头,懒散的睁开瞳孔,随后吐了吐艳红的蛇信子。
蛇尾与普通蛇类也不一样,像是上头镶嵌两枚铃铛,随着一阵阴风拂过,两条粗壮的蛇,竟滑动身体,尾巴绕在凉亭柱子上,蛇头昂起,随后撩开黑色的纱账。
随着撩开的纱账,一阵浓郁的异香缓缓弥漫,所有美艳的女子都不自觉的低下头,纱账内先是露出一双女人的腿,笔直修长而纤细,光裸的大腿叫人血脉喷张。
在往上是仅仅只能遮掩圆润丰满臀部的纱裙,纱裙上是纤细平坦的腰肢,连肚脐都是圆润小巧的,上头有一枚银色的圆环,精致又野性十足。
饱满呼之欲出的胸脯上,只有两片薄纱掩盖重点,最重要的是那张精致美艳似妖精的脸蛋。
同为女子的巫蛊族人见一次便沉溺其中,女子面容精致的不似凡人,像是山林中的妖精,纤长的眉眼没有任何情绪,像是盘踞在柱子上的蛇瞳,带着妖冶惑人冰冷至极的感觉。
这就是巫蛊异族的族长,弥纱。
弥纱环顾一圈,随后缓缓抬头,下巴的颌线都精致迷人。
感受一阵风吹过,弥纱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带着浓重的威严:“我先前说的,各位以为如何?”
一名身穿白裙的女子站起身,却不敢直视弥纱,只能微微低下脑袋,随后才缓缓道:“圣女,为何?”
弥纱走进,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环视周遭的女子皆是不解,不愿,不忿的表情,她微微叹口气:“梨魄?你过来。”
被称作梨魄的是一个浑身黑纱的女子,她面上也带着黑色的纱帘,露出眼里满是潋滟风情,只是无人知晓她黑纱下的面容早已损毁。
梨魄安分的出列,跪在弥纱面前,弥纱清冷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随后缓缓道:“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叫雪魄,她曾经遇到很喜欢的书生,与那书生琴瑟和鸣,也愿意舍去一身的巫蛊之术,后来呢?”
梨魄不知道圣女为何突然提起雪魄,她已经很久想不起妹妹的名字了,垂下头,似乎不愿意回答弥纱的问题。
弥纱见状,缓缓道:“雪魄愿意成为一个平凡的女子,可是却未曾与你断了往来。”
“南蛮16年,春,她为那个书生生下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两人都很高兴,邀请你去喝一杯喜酒,期间你见到那个书生,一见倾心,可那书生心中只有雪魄一人,你心生嫉妒。”
“同年六月初四,那个女孩双满月之日,你计划将那书生从雪魄身边抢走,可被雪魄撞破,她虽不行巫蛊之术,却是我族出类拔萃之辈,即便是你也不是雪魄的对手,你虽杀了雪魄和那个书生,却也被雪魄临死反扑,中了蛊毒,因残害同族,你也不敢向本圣女求救!”
“六月初五,那个女婴被你遗弃在大庆与南蛮边界之地,同年你为了解开蛊毒,维持容貌,从大庆带回十余名男子,十日后将那些男子杀害。”
“而后你便频繁出入各国,寻找解蛊办法,但一无所获,后来你认识了一个叫缪清的南蛮人,他天资聪颖,最重要的是,他强行占有了雪魄的女儿,那个女孩叫月儿,你偶然得到了月儿骨肉的一滴血,竟能抑制你体能的蛊虫,于是你在缪清身边一同教导那个孩子,是与不是?”
弥纱的目光落下,随后挥手,梨魄的面纱便落下,她那张娇俏的脸蛋,下方全是密密麻麻如同蛆虫般的血丝,像是要冲破皮肤般缓缓蠕动。
“你将巫蛊异族的蛊虫之术传给缪清和那个孩子了是不是?”
清冷带着明显怒气的嗓音叫梨魄浑身一颤,她的唇瓣上下几番张合,发不出声音。
“你该知道这是什么罪!多年前本尊就禁止你们修炼巫蛊一道,却依旧屡禁不止,看来是本尊年纪大了,说话不管用了。”
弥纱的声音比她身后两条毒蛇的眼神还要阴冷,梨魄突然感到害怕,周围的女子也不敢出声,她们早已被禁止修炼巫蛊之术,可青春永驻,美丽的躯体,岂能轻易舍去?
强大如巫蛊圣女,如今不也是眼角染上了几许纹路?留下岁月的痕迹,她们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
伴随着弥纱身后两条毒蛇阴冷的眸光,梨魄或许是早就料到有这样一天到来,又或许是缠在她腰腹上的毒蛇,伸出布满倒刺的蛇信子舔邸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所带来的触感太过恐怖。
当一个人的恐惧达到顶点的时候,反而会冲破恐惧!
她突然抬起头,无比怨恨的目光盯着弥纱,怒而大声道:“凭什么?为什么?我们生下来就是巫蛊异族,我们掌握着常人无法掌握的能力,我们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如果舍弃巫蛊之术我们和常人有什么区别,你问问每一个人,他们愿意舍弃巫蛊之术吗?你知道夜夜对着镜子看到自己容貌衰败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吗?”
说完她转身看着其余的十来名女子:“你们甘心吗?凭什么?凭她是圣女吗?圣女是这样做的吗?她为巫蛊族做了什么?她眼看着你们衰老,却说这是人之常情,这合理吗?她被族中秘蛊滋养多年,衰老速度比我们慢这么多,你们甘心吗?弥纱你根本不配做巫蛊异族的圣女!”
那些阳奉阴违的女子,像是被梨魄蛊惑一般,站起身,她们身后变异的蟾蜍,毒蛇皆是对着弥纱。
弥纱凤眼微微一挑,勾起唇:“罢了,今日就算我不出手,也是巫蛊异族覆灭之时,梨魄因为你的草率,将巫蛊之术传出去,给巫蛊异族招惹了祸患!那些人马上就要到了,罢了我一直想让你们做普通人,去知道凡间的七情六欲,去成为正常的女子,看来是我错了,这里只有腐朽糜烂的灵魂,这样的生活何其乏味,何其可笑。”
说话间,那两条巨大粗壮的毒蛇,张开嘴,瞬间便要了梨魄的性命。
毒物与毒物缠斗,蛊毒与蛊毒交锋,弥纱始终闲庭信步般悠然自得。
沈之修带着展诚的先锋部队,赶到这里的时候,遍地毒物和美人的尸体,而弥纱端坐一把狐皮椅子上,环抱着双臂,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鲜血,有一种诡异惊恐又极致的美。
素来被约束极好的顾家军,在看到弥纱绝美面容的时候也难免呼吸滞,就算是自认为心理素质极佳的展诚也愣神了。
唯有沈之修,一脸淡然,丝毫不将眼前绝美夺人心魄的女子放入眼中般,手中的长剑对着弥纱,声音清泠:“这些人是你杀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肯定句,他能感受到眼前的女子非常危险。
弥纱也在看沈之修,从她出生以来,即便是女子看到她的容貌都会露出惊愕的神情,唯独眼前声音清冷,面容清隽的男子,似乎并不将她的美貌看在眼中一般。
诡林山层出不清的毒虫鸟兽,终年密布的毒瘴之气,山间小路蜿蜒曲折,还有她特意布下的阵法,可这个青年却丝毫不放在眼里,他所带领的部下各个行事谨慎,杀伐果断,而他本人不仅聪明过人,武艺也极高。
不是她们操纵巫蛊之术能比拟的,弥纱早在对方踏入诡林山的那一刻,便预料到对方是个能将巫蛊异族连根拔起的人物,而她期待这样的人物出现很多年了。
弥纱看着他露出一抹笑:“老身等了许久了,帮你们省去麻烦罢了,走吧,想要老身救的那个孩子怕是时间不多了。”
沈之修讶然的看着她,只见弥纱微微一笑,对着还在呆愣的侍卫道:“行了别看了,老身如今已都快两百岁了,感觉走吧,从此后南蛮再无巫蛊异族。”
对方配合省去了很多的事情,沈之修并未打探缘由,只要知道对方确实能救顾元锡便可以,一行人带着防备与弥纱一道下山,金羽原本想调戏一番这个绝色美人,在沈之修告诉他对方可比神医段羽年纪还大了两番之后青紫交错。
弥纱看着金羽缓缓开口,竟是熟练的南蛮语:“这山里瘴气残留,若要开发先派人驱散瘴气,毒虫毒物颇多,请专人来弄。”
段羽便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诡林山里的他没见过珍稀物种实在太多,这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如同一个宝藏库。
沈之修自然之道这个师父不爱金银珠宝,唯独对这些感兴趣,留下展诚保护段羽后,便带着弥纱往千里之外的大庆而去。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顾元锡醒来之后在纸上留下这两句话,还有两日时间若不能及时解毒,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