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青衣男子回答,程嵩铭便一脚踹向他的膝盖,逼得他双膝跪下:“不长眼的狗东西,将军能看上你的剑,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还有胆子推三阻四?不要命了吗!”
“奴才该死!”青衣男子朝着江霖重重一磕头,迅速解下剑双手奉上。
江霖接过剑,起身道:“我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
“是,府上已为将军备好了客房,这边请。”
程嵩铭点头哈腰地将江霖引至厅外,一个小厮上前恭敬带路,程嵩铭亦作势要陪同,江霖随意用持剑的手拦住了他,淡淡道:“时辰不早了,程大人也尽早休息吧。”
程嵩铭连连称是,谄媚地朝江霖鞠躬,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后,他陡然换上了狠厉阴鸷的面色,回头便狠狠扇了青衣男子一耳光:“你杀人便杀人,为何还要顺手牵羊拿走他的剑!”
那一记耳光的力道极为狠辣,青衣男子被打得嘴角流血,叩首道:“那把剑的剑身乃是寻常样式,市井亦有贩售,江霖未必是看出了蹊跷。”
“你自己蠢,还当别人和你一样蠢吗?!”
程嵩铭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回椅子,用帕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如此一来,江霖必然已怀疑于我,原定的计划行不通了!”
青衣男子缓缓起身,一对三角眼迸发出杀意:“既然如此,大人何不先下手为强?”
程嵩铭眼神一凛,将帕子丢在了地上,鼻中冷哼一声:“先去杀了那个公主,这样即便江霖能逃脱,陛下亦能叛他死罪。”
“大人放心。”青衣男子骇人一笑,“她的饭菜中已被下了剧毒,今夜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南苑客房外正时不时响起一阵诡异的沙雕歌声,唱得周围的婢女仆役无不惊恐回避,还以为屋内的公主中了邪。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我爱洗澡乌龟跌倒~嗷嗷嗷~”
苏棠一边泡着花瓣浴,一边大口啃着香酥鸡,不时摇头摆尾唱着歌,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上了程嵩铭的死亡名单。
这才是女主的生活!吃得饱穿得暖,有娇滴滴的侍女随叫随到,随意谈个恋爱就能拯救世界,最好再能和男主双宿双飞……
苏棠美滋滋地想着,转头准备去够浴桶旁的一盘桂花糕,却瞥见一道寒光飞速朝自己袭来,下意识操起最近的肉肘子便丢了过去。
“噗嗤”。
锋利的剑锋刺穿肉肘子,险险从苏棠身侧掠过。一个身材窈窕的婢女亮出了身形,正朝她怒目而视。
“为什么要杀我?”苏棠端起个圆盘挡在身前:“我与你无冤无仇!”
“哼,谁让你的命值钱呢。”婢女抬剑便又要刺来,苏棠脸色一白,就势一蹲进了浴盆中,让她又空了一剑。
“你还能往哪儿跑?”婢女讥诮一笑,刚准备刺向桶内,近旁的窗户已被人从外撞开,不待她做出反应,江霖便一剑取走了她的性命。
“公主。”他跃进屋内,沉声道:“情况有变,速随我走。”
听见江霖的声音,苏棠这才露出了半截头,讪讪道:“可我没穿衣服……”
“无妨。”
江霖逮小鸡般将她从水中拎出,不顾她羞红的脸,随手挑起一件衣架上的长袍给她裹上,便抱着她飞出了窗外,方才说了后半截:“又不是没见过。”
苏棠脸色更红,还没说话,江霖便抱着她迅疾拐入游廊。同时,无数道暗箭从府中射出,密密麻麻射向了她原来的房间。她若是还在那,眼下便成了筛子。
“怎么好端端的又要逃命,我是和逃命模式杠上了吗?!”苏棠哀嚎一声。
江霖无奈一笑,抱着她飞速穿越在都护府的曲折回廊中,间或拔剑手刃几个黑处窜出的人影,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在进行一个早已试炼过多次的副本。
转眼间,他们已经趁着夜色逃出了都护府,只要穿过一片树木葱郁的密林,便可去驿站,劫匹马直上官道。
刀光剑影都被甩在了身后,江霖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许,见怀中人儿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试探问:“吓坏了吗?”
没有任何回应。
江霖低头一看,怀中的苏棠不知何时已闭上了双眼,一头乌发柔顺地披散下来,显得她白皙的脸蛋更为娇小可爱,眉头紧锁,嫣红的唇角蔓延下一汪血痕,月光下折着寒凄的光。
“公主?!”
江霖停下脚步,跪立下来,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
她像是沉浸在一个不安的梦里一样,仍紧锁眉头,眼皮却动也没动一下。
一个令他深感不安的念头浮现,他迟疑地去探她的鼻息,肩膀猛一沉,像是瞬间被人抽走了一半的生命力。
她死了。
不是因为外伤,而是因为听他的话早早回去,吃了府中的酒食。
撕裂般的痛苦在心口传开,江霖压抑地发出一声嘶吼,带着失去世间最后一件珍视之物的绝望。
将她极为轻柔地放下,江霖拿起旁边的长剑,转身面对身后不敢靠近他的杀手们,狭长的眼眸杀机无限。
“我要你们通通给她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