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构思和画图让婴宁感到筋疲力竭,出了大厦,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微风拂面,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婴宁!"婴宁看着正冲自己走来的刘席君,露出一丝笑容,他一身整齐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显得很是斯文,手里捧着一束郁金香,眉眼尽是爱意,披着黄昏柔和的阳光,迈步缓缓而来,象个体面而深情的绅士。
"怎么又来了?公司不忙么?"婴宁笑着接过花,嗅了嗅。
"公司再重要,也没有追老婆这事重要啊!"席君低头冲婴宁开玩笑道,眼角淡淡的细纹,更增添了男性魅力。
婴宁假装生气地瞥了他一眼,席君宠溺地说:"好啦!我开玩笑的,走吧,去吃晚饭,你最近太累了,该好好补补。""嗯。"婴宁点点头,她正试着接受这个男人。
她觉得自己该放下从前,为自己以后打算了。女人毕竟不能单身过一辈子,她一直渴望得就是有一个男人能真心对她,呵护她。现在她已经不渴求爱情,只要两个人能相互扶持走剩下的人生,就足够。现在,她的眼前就有这样一个男人,对她体贴入微,也真心疼她,虽然她不清楚这个男人是不是爱她,但这并不重要。两个人条件都大抵相当,谁也没占谁便宜,彼此也能聊得来,相处的也不错,她觉得这样就足以让她考虑眼前这个男人。
她得逼着自己作出这个决定。
上了车,席君体贴得为她系上安全带:"想吃什么?""嗯……想吃清淡点儿的。"婴宁思索了一下。
"那我们今天去素食宴?""好啊!"席君笑了笑:"出发喽!"
小雅间里,两人说说笑笑的,婴宁觉得此时的心情是这几天来从未有过的放松。饭毕,两人点了简单的甜点,趁着沉默的空档,婴宁微微严肃得说:"席君,我有话想对你说。"刘席君一愣,然后冲婴宁笑了一下,也跟着严肃起来。他明白婴宁是要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了,他忐忑得等着宣判。但多少年的从商,教会了他喜怒不形于色,谁也看不出他此时紧张要死的心态。
"你说,我听着呢。""你应该清楚我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吧。""嗯。""我和那个男人从大学就在一起,恋爱加婚姻,我们总共在一起有十二年那么长,我很爱他,直到五年前我知道了他从头至尾只是利用我,利用我的家庭背景来帮助他成功,而且还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现在他知道了我还活着,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婴宁象在诉说无关自己的事情一样,静静得对席君讲着她的过去。
席君听完关于她过去所经历的一切,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无法想象眼前他已然爱上的女人独自承受了这么多的欺骗,背叛,和整个爱情的颠覆。还被心爱的男人夺去孩子,差点失去性命。
他握起婴宁放在桌子上的手,眼眶红红的,声音颤抖得说:"婴宁,都过去了,忘掉他,让我来照顾你。"婴宁从回忆中回过神,定定地望着这个男人,仿佛要望进他的灵魂。
"席君,我必须要对你说实话,我爱了他十多年,可能到现在心里都有他的身影……"婴宁缓缓地说着,这话象针一样扎进席君的心里,她还是不能接受他,对么?
"但我正努力让自己将最后的留念也剔除出去,你能接受这样的我么?"话音未落,席君本心如死灰,此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婴宁,激动地握住婴宁的双手。
"婴宁!你说的是真的么?!"婴宁轻轻点点头,表示默许。
"婴宁,我会对你好,自从和你接触过几次之后就爱上你了,就想对你好。我会让你把心慢慢收回来,忘掉那个人,然后把心交给我。我刘席君,一定不辜负你。"席君颤抖的说着。
"谢谢,但是我们能先相处看看么?毕竟……""这个自然,我会等到你完全接受我。"席君懂婴宁的意思,她不敢轻易走进婚姻,他有足够耐心和信心让她相信自己,能给她一个幸福的家。
两个人饭后,去了电影院看了场电影,便一起散步往婴宁家走去。
灯光璀璨,T市夏季的夜晚,喧哗热闹,人流攒动,这里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一对外人看起来很相配的男女缓缓走在柳叶遮挡的路边,欣赏着夜景,穿过城市的江水静静流淌,偶尔有船驶过。江的另一边也是灯红酒绿,一片繁荣,上演着类似的故事。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吹散了积攒一天的闷热。婴宁散落的长发被微风吹拂,微微遮住了清秀却又成熟的面庞。
席君轻轻拉住她的手,停了步子,让她面向自己,然后轻柔得将她被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笑了笑。
婴宁先是一愣,尔后便感觉心里一阵温暖,这是个多么贴心的男人!
就着这个劲,席君便依旧拉着婴宁的手继续散步,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婴宁发觉后,感觉有些拘谨,一想大家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有过一次婚姻,什么没经历过?只是牵个手而已。还当真是自己好久身边没个男人,冷不丁的还有些不适应。
两人惬意的散步到婴宁家楼下,席君松开婴宁的手,默默无言地看着婴宁。
她袭了一身白色修身长裙,上面点缀着鹅蛋黄色的花纹,显得很是素雅。婴宁的深棕色长发自然而落,小巧的脸化着淡淡地彩妆,白皙的皮肤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微卷的睫毛下闪着明亮的眸子,粉嫩诱惑的唇让人忍不住采撷。他喜欢她这简单却落落大方的模样,也喜欢她时而俏皮的笑脸,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她捧着他送的郁金香,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灯光亲吻她的面庞,朦朦胧胧的美着,像个安静的精灵。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很是清冷,但慢慢他发觉到她心底隐藏的那个调皮的女孩,他就在想是不是这才是她原来的样子,调皮可爱而乐观。她所有的模样他都觉得很惊奇和喜欢,很想挖掘她心底所有的模样,他很好奇这个让他心湖荡漾的女人有多少不同的令人感兴趣的一面他心猿意马,低下头在婴宁的额上印下浅浅一吻,像个初尝爱恋的大男孩,紧张而激动。
婴宁被这一举动整得愣住了,尔后低下了头,脸微微有些热。
"上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我接你上班。"席君看她害羞的模样,眼神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嗯。你路上小心。"婴宁立马转头,吧哒吧哒地跑进了楼,没注意依旧停在路边角落处的奔驰。
席君抬头,一直等着婴宁所在的房间灯亮了,才转身往回走,取回停在电影院的车子。
不远处的奔驰车内,男子紧握住方向盘,青筋凸现,车子里一片黑暗,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一阵,男子的手机铃声大作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他好似没有听见,扶着自己的额头,象在忍受着什么,紧抿着有些泛白的嘴唇,有汗珠从额头流下。
铃声继续吵着,凌南回过神,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还是接通了电话。
对方咆哮的声音通过手机一丝不漏的传了过来。
凌南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一丝疲惫和隐忍:"嗯,我有数。别担心!"听完电话那头的啰嗦,凌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这就回去。"然后就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上。随即闭上眼,瘫在座上休息一会儿,不大会儿他强打起精神,起身下了车。他依靠在车头,点了根烟,刹那间觉得精神好了不少,好像又活了过来。他抬起头,望着婴宁卧室的窗子,失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烟雾缭绕,氤氲了他坚毅冷峻的面孔。他原来抽烟只是为了生意需要。可这五年来,他用烟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以减轻自己心里的痛。烟,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他已经在她家楼下待了一个多礼拜,白天回宾馆小憩,洗个澡,换套衣服,然后傍晚在婴宁下班回家之前在赶回来,一直待到第二天婴宁离开家。他只为了能多看她几眼,他生怕这是个梦,哪一天就破碎了。他想带她走,求她回到他身边,原谅他。直到看到她和另个男人牵着手回来,任那个男人亲吻她的额头,他心都碎了,可他仍不想放弃。他五年来日思夜想的都是她,现在她就在这里,离他咫尺之遥,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可刚刚的一通电话,让他怯步。他该怎么办?他觉得现在自己被扔在锅中,任凭人煎炒烹炸,不得翻身。所有的思绪都被扰乱,他心烦,也感到愤怒,更感到命运的多舛。
他把烟扔在脚下,用脚狠狠地碾灭。他眼神清冷,毅然决然地走回车门,手放在门把上时,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再次望了眼楼上那么一抹柔和的灯光,眼神深情却透着一股哀伤。随即便钻进车子,迅速发动离开了,象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夜还是那么宁静祥和,星辰从未象今夜那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