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婴宁在往常的时间里起了床,看了眼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反应了一阵儿才意识到这是江宅。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化了个淡妆,才出了房门,来到了餐厅才发现凌南和念樱坐在了饭桌上,等着她一起就餐。
"吃饭吧。"凌南抬眼扫了眼婴宁,然后和女儿轻声说了句,连给婴宁一个点头问声早安都没有。
婴宁有些尴尬,拘谨的在念樱身边的空座坐下,然后味同嚼蜡般的吃了这顿早饭。
"慕慕,快收拾书包,爸爸送你去学校。"饭毕,凌南吃的很少,他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擦嘴,然后对念樱说。
"今天爸爸送?太好啦。我这就去收拾!"念樱手舞足蹈,爸爸亲自送她上学可是很难得的,然后就一溜烟跑上楼。
凌南眼神这才落在沉默的婴宁身上,缓缓的说:"一会儿一起送孩子上学,可以看看慕慕的学校环境,然后我直接送你到你爸妈那儿。""好。"
婴宁简单看了眼这私立小学,觉得环境还不错,应该很注重对孩子的人格培养,环境也不错,老师们看起来也很和善。婴宁放宽了心,念樱应该会被凌南照顾得很好。
江凌南和婴宁目送着小小的念樱入了校门,良久凌南才说了句:"走吧。"车子驶入快速路,但今天不知是什么原因,路上压车压的队伍排得很长。凌南的车子已经在路上压了快一个小时了,却只走了不到二百米。
凌南手架在开着的窗户上,一言不发,神色平静,似早已经习惯了这般惨重的路况。婴宁坐在后座,如坐针毡一般,车内气氛压抑,凌南一句话都不和她说,对待她犹如陌生人。
刚刚送走念樱之后,婴宁习惯性的要坐到副驾驶座上,手刚打开车门,凌南的声音冷冷地从对面传来:"坐在副驾,你觉得合适么?"婴宁手动作一顿,抬头欲言又止。
凌南继续没表情的说:"你坐你刚刚的位置去,你没资格再坐这个座了!"一句话让婴宁有些心灰意冷,他竟然说出这样一段话。
婴宁强迫自己冷静的看着路边的风景,秋风吹拂路两边的树木,叶子唰啦啦的响,它们已经变成了深绿色,零星落下几片。叶子落了,明年春天会吐出新芽。她和凌南,却再也没有春天……
路终于通畅了些,车子按正常时速往郊区开去,风吹进车子里,让压抑的气氛舒缓了些,婴宁也没感觉到像刚才那般难以呼吸。
一个小时之后,在一个宜人秀丽的别墅区,这里的房子简约了些,透着一丝中国风的味道,这里很多房子是一层排房或者二层小楼,是典型的中国式富裕村庄的样子。这家二层小楼的院子门是打开的,凌南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停下。
他见婴宁一脸紧张,心情有些激动的模样,他不由得放柔了语气:“我前一阵儿跟你爸妈说了,你还活着,他们一直不信。当初他们退了休,从B市搬到了A市,说是想看看女儿住了十多年的地方的模样,这样能离你更近一些。”
婴宁听完,眼泪便流了出来,她的逃避与自私到底给了父母多大的伤害,她怕是永远也弥补不了了。
“好了,进去吧。”凌南心中一疼,多想上前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告诉他不要哭。但他克制着自己这不自量力的想法,先婴宁一步往门口走去。
门铃响了,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很苍老的妇人过来开了门,看见是凌南,声音带着一丝喜悦:“小南来啦!快进来!"婴宁从不远的几步之外,看见满头白发的母亲,曾经端庄高贵打拼在事业第一线的母亲,竟如此苍老,她捂住嘴,哭得更厉害了。
呜咽出声,秦母闻声往凌南身后看,等看清那女人的面孔,便惊得当时僵在原地:“闺……闺女?”
婴宁眼睛红红的,她直点头,然后带着哭腔:“妈!”
秦母身子颤了一颤,凌南急忙扶住她:“妈,别激动,我们回屋。”
秦母眼中涔着泪,激动的冲屋里喊:“老秦!你快出来看谁回来了!闺女!咱闺女回来了!”声音里激动沙哑,参杂着哭腔。
“你个老婆子,又糊涂了!!凌南那孩子是安慰咱俩呢!!”过了会儿,屋内传来厚重的笑骂声,可语气里怎传来一抹淡淡的忧伤。
“真是咱闺女回来了!!!老头子!”秦母上前攥着婴宁的手,不停的摸婴宁的脸,上面的温度让她确信她的女儿回来了!老天爷把她的孩子送回来了!她泣不成声。
“啪!”
屋内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然后听见椅子碰撞的声音,蹒跚的脚步由远及近,然后见一个架着老花镜的老人出现在门口,在看见门口站着的婴宁,刹那间说不出话来,惊喜,诧异,心疼,苦涩全写在这个曾经叱咤C市的领导人一贯深不可测的面色上,老人瞬间老泪纵横!
秦母秦父和婴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凌南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旁,静静的望着外面的怡人的景色。秦母握着婴宁的手,一个劲儿问婴宁这几年是怎么过的,身体怎么样?婴宁直点头,跟妈妈说自己一切都好!秦父恢复了往日里精明镇定的模样,但眼神了尽是心疼,望着自己的女儿,然后吐出一句话来:“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让爸妈都以为你死了!你妈这几年因为你的死,眼神都……”
“老秦!闺女回来了就好,说那些做什么!”秦母生气的打断丈夫的话,她只要她的女儿回来,其他的能过去都让他们过去。
婴宁之前从凌南那儿了解到妈妈在前几年因为她的死,哭坏了眼睛,现在不能长时间见阳光,否则就会影响视力,重则短暂失明,这都是她的任性,自私害的。
她松开妈妈的手,走到沙发前方空地上,缓缓跪下。秦母一惊,连忙站起来要扶起女儿:“你这是做什么!”
“妈,爸,对不起!请你们原谅这么多年来女儿对你们的欺骗,是我这个做孩子的太自私,太任性,因为当初一心想离开凌南,所以才借着那次车祸,用假死来摆脱他……当时是女儿想的不周全,太顾着自己,让父母痛苦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女儿不孝!”婴宁低头哭着对父母认错。
“起来吧……”竟是一向严厉的父亲叹了口气,先让婴宁站起来。然后秦母连忙扶起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她温柔的拢拢婴宁散落的鬓发,心疼的说:“闺女,这么多年你也受苦了。爸妈不怪你,只要你活着就好。”
“爸,妈,我公司那面还有事,我先回去。今晚就让婴宁在你们这面住,过几天我来接她。”凌南挂断刚刚公司那面打来的电话,然后走过来礼貌的对秦父秦母说。
“不吃了饭再走?”秦母关心到。
“不用了,妈。改天再来看你。”凌南摇摇头婉拒,再跟秦父微微含了首,告了辞便离开了,至始至终没和婴宁说一句话,也没给她一个眼神。
“闺女,妈理解你当初离开也是迫不得己,你和凌南离婚,他抢走了慕慕的事,都是你出了事之后爸妈才知道的。”秦母拍拍婴宁的手,缓缓的道来:“凌南那时候强挺着悲痛,赶到C市,把你的死讯告诉我们,还交待了前前后后你们所有的事,你们结婚,他的背叛,欺骗,所有的事那孩子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了。”
“妈,我……”往事又被提起,婴宁竟然觉得心不像原来那般痛了。
“孩子,妈都理解你。那时候你爸知道了真相,气的当时就打了凌南,甚至都动了家伙,然后要给他赶出去。凌南那孩子竟一点没躲,跪在地上挨着你爸的打,最后都嘴角都吐了血,衬衣都被染红了,他也没吭一声。”秦母回忆着,那天的事记忆犹新。
“他带着一身伤在咱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当时看他那样子应该不是求我和你爸的原谅,他知道不可能。他应该是想赎些罪……那孩子到了最后,被大雨还淋了一整夜,最后晕倒了。”秦母回忆那天凌南像没有了气息一般瘫倒在自家宅院门前,那颗母亲的心疼得都没了知觉。
婴宁诧异,这些她全都不知道……
“那现在,你们这是原谅他了么?”婴宁想着凌南还叫着自己父母“爸妈”,爸爸妈妈也对凌南不像话中说的那般。
“诶,凌南这孩子自从在雨里晕倒之后,就发高烧,也因为你的死,他也一蹶不振过,那病拖拖踏踏的,一个多月才好起来。这都是后来,他的私人医生和我说的,那时候凌南差点儿就没了求生意志,要不是慕慕还在他身边,怕是……”秦母一提起这孩子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