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欣欣和许诚生于同一年的2月和4月,在同一天背着小书包走进花镇小学,光荣的成为一名小学生,老师按照报名顺序排座位,他俩就成了同桌。
第一堂课,老师让他们相互认识,让他们要相互帮助、友爱同学。
先开始,向欣欣和许诚的相处还算愉快,两人还能分享小零嘴,这种友好一直持续到第一次考试。
向欣欣写着突然发现,许诚正在抄她的卷子,老师提醒过之后坚持不改,一怒之下一拳把许诚打出了座位。
许诚从椅子上摔下来,哇哇大哭,班里乱成一团。这件事让两家家长顺利碰头,听完事情始末,分别教育了自己的小孩,又向对方道歉。
这件事顺利解决,老师也很满意。
但是向欣欣不满意,因为向省三摸了摸许诚的头,给他一大把糖,还让他去铺子里挑一盏喜欢的花灯,鼓励他要好好学习,为此向欣欣两天没有和向省三说话。
许诚挑了一盏虎头灯,不知道他是如何理解向省三的鼓励,不但没有好好学习,反而天天盯着向欣欣的一举一动。
向欣欣是个活泼惹事的性子,今天下水摸鱼,明天上树掏鸟,看了武侠片之后还想飞檐走壁,家里不允许,就带着小朋友们去没人住的老屋,在那里建帮立派,追鸡撵狗。
许诚只要发现了,立刻就会跑道向家灯笼铺里告状。
那时灯笼铺的生意稳定,花镇周边都认向家灯笼,向省三想要把灯笼铺渐渐交给向阳生,等到完全交接之后,他就去拜访全国各地的灯笼师傅,想在有生之年能把花灯这行研究透彻,记录成册。
偏偏这个孙女到了狗都嫌的年纪,许诚每次来告状,都由他去天降正义,把兴头上的向欣欣拎回来,教训一番。
第二天,许诚又会顶着小伤来告状,向省三又气的教训一顿向欣欣。
很快向省三发现,他们仨陷入了一个循环,向欣欣捣蛋,许诚告状,他教训向欣欣,向欣欣惩罚许诚,许诚告状……
这两个小孩像是较上劲,谁也不改变,看着许诚眼泪汪汪的来告状,他实在是于心不忍:“诚啊,咱们不跟她玩了好不好?”
许诚不肯,向省三又去教育向欣欣:“你天天招惹许诚干什么?就不能自己玩?”
向欣欣一脸怨气:“谁跟他玩了,是他非要凑过来,甩都甩不掉。”
从此,向欣欣给许诚起了外号:癞皮狗。让他离远点,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许诚被起了外号还要挨打,当然不会罢休,向省三没有办法,只好找老师把他们换了座位,希望两人能消停。
的确消停了一阵,只是没有想到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向欣欣从小就是爬树高手,没有上学前在老街无敌手,上学之后在整个年级段无敌手,尽管老师和向省三三令五申不许爬高,但只要一看到树,她就全部忘光。
在小伙伴的哇声一片里,她能迅速爬到树顶,年龄小身体轻,还能坐在树枝上颤颤巍巍的晃着,让树下的伙伴们更加疯狂。
为了躲避老师和向省三,她们决定找一棵树冠茂盛的老树作为据点,可以在树下玩,也可以经她教授爬树技巧在树上玩。
然而,许诚也很擅长爬树,在他的朋友里也是顶尖爬树高手,知道向欣欣要选老树做据点的小秘密之后,他也不甘示弱,决定也要选一棵老树,要比向欣欣的更老、更茂盛。
两方人马终于在同一棵树下碰面,大战一触即发,许诚就算被追打的绕着树躲,也宁死不走,两边小孩大声助威,谁也不让谁。
最后向欣欣决定先上树为强,蹭蹭几下就爬上去了,许诚也跟着爬上去,两人都想要爬到最高处。向欣欣正爬的起劲,忽然听到许诚在下面一声尖叫,然后“蓬”的一声,底下孩子们也开始尖叫,低头一看,许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向欣欣愣在树上,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一边往树下滑,一边让小伙伴们赶紧去喊人,她跑到许诚身边,用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方式试了试他的呼吸。
喊人的小孩分两路,一边灯笼铺找向省三,一边去找许诚父母。
今天向阳生出镇送货,向省三一人在铺子里,偏传话的小孩跑的太快呼吸困难,年纪小胆子小被吓得语无伦次,落入他耳朵的是:向欣欣和狗打起来了。他一听赶紧提着棍子赶过去,心里想这个孙女是越来越离谱了。
向省三和许诚父母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许诚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向欣欣在旁边劝他不要死。
当时向省三两眼一黑,差点呼吸骤停,心中百转千回,脑袋里也迅速闪过万一许诚死了,向欣欣从此会人生巨变。
那时他真的很后悔,就算强行让向欣欣留一级,也比现在强。
许诚被送到花镇医院,医生仔细的给许诚检查了一遍,伤在额角,伤口有点深,需要处理缝针,所幸没有伤到要害。
向省三表示所有费用都由向家承担,包括后续营养费,让向欣欣赶紧道歉。
许父当场跳起来:“向叔!一个丫头片子道歉算个P,那是我儿子,许家的根!她有什么资格对我儿子动手?一个丫头片子她配吗?”
他还没说完,就被许母拉走了,嘴里还在不依不饶:“把一个丫头片子惯的无法无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孙子呢!以后嫁人了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向省三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忍住,谁的孩子谁心疼,更何况儿子在谁家都是个宝贝,默认要高出一个等级,花镇更是,有了儿子孙子,腰杆都要比别人硬一些。
如果向欣欣是个男孙就好了……就不用成为别人家的人了。
向欣欣站在旁边想说什么,被向省三严厉的眼神制止,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爷爷好像变了。
回到家里,她被罚跪不许吃饭,院子里都是青石板,跪的膝盖生疼。
黄昏的时候,向阳生回来了,他已经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安慰向欣欣,父子俩先大吵了一架,向欣欣跪在门外听不太清楚,只能听到隐约的几个字:男孙、嫁人、花灯……最终向阳生摔门而出,抱起向欣欣。
父女俩在外面卖了鸡蛋糕吃,向阳生让她保证不再去招惹许诚,向欣欣很郑重的做了保证。
一个星期之后,许诚回来上课。两人都因为爬树事件对对方心生畏惧,不但躲着对方走,甚至避免眼神交汇。
随后向家父子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向欣欣要烦心的事很多,加上又离开花镇,就把这段往事忘了。
21年过去,两人都褪去了幼稚,变成了成熟的大人。
只是向欣欣没有想到,21年过去了,许诚从比她矮半头变成比她高半头,肉乎乎的圆脸变的轮廓分明,一双因为挨揍总是泪汪汪的眼睛变的眼神深邃,单眼皮薄而长,颇有点蛊惑人心的意思,居然笑起来还跟小时候一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