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欣欣醒来后,发现“三个女诸葛”里多了几条信息,都是关于陈志一的,他正在寻找四达欠款的玩具工厂,准备收购她们的债务。
看到信息,向欣欣脑子整个清醒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想此刻要是有一大笔钱就好了,但现在公司风雨飘摇,谁敢借钱。
还是等早点拿上老宫灯,实在不行……偷也要偷出来!
只是现在连向家门都进不去,想要拿到老宫灯,就得先回到向家。理清思路之后,她迅速做好了计划书,主要是针对向明生,明天就展开攻略计划,找出他的需求点还有老向在花镇的关系网。
既然不能直取老宫灯,那就迂回包抄。
计划书做好,她也饿了,下楼觅食,花花正在前台和丈夫吃夜宵,边吃边逗孩子玩,一家三口笑得很是甜蜜。看到她来,花花热情的打招呼:“出去啊?现在江边夜景好看的很嘞……”
向欣欣点头表示感谢,顺便问了吃饭的地方,按照花花指路,去了永丽饭馆。
永丽饭馆的老板娘黄永丽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长相美艳,身材丰腴,花镇人,之前嫁到隔壁镇,几年前离婚带着上初中的儿子又回到花镇,自己开了小饭馆,做的一手好菜,价格公道。
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把小饭馆收拾的干干净净,儿子懂事放学回来帮忙,会被赶去学习。小镇对离婚的认知比较狭隘,尤其是一个带孩子的离异单身又漂亮的女人,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有些是在背地里嚼舌根,有些会在明面上占便宜揩油,让她有很多次悄悄抹泪,觉得太艰难不如关店,但生活总要继续下去,擦干眼泪之后,只能把这些令人难堪的经历当成是生活的一部分,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从来都不是。
时间久了,永丽饭馆也有了一批回头客,人们对离婚女人也宽容了很多,她终于能透口气了。
向欣欣去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小饭馆人不多,点了家常菜等着吃饭时,又进来一个人,于云山。
于云山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吃饭,看清向欣欣的脸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坐在角落里。
一阵清脆的锅铲铲菜声,黄永丽端着菜出来了,看到于云山笑了笑:“等等哈,马上就好。”把菜放在向欣欣桌上,又转身进了后厨。
向阳生生前开过小饭馆,让向欣欣对吃的很有心得,中午和现在这一顿让她都很满意,于是埋头苦干。
后厨又忙乎了一阵,黄永丽端出来一大碗蛋炒饭出来,向欣欣闻着味道就知道肯定好吃,抬头看了一眼,蛋液均匀包裹着米粒,黄澄澄的很是诱人,配着绿青菜红剁椒,鲜艳好看,暗暗记了下来明天来尝尝。
于云山接过蛋炒饭,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向欣欣吃完了他才吃了一半,还冲着要出门的向欣欣又点头笑了笑。来吃饭的时候在路上听说了向省三的孙女回来了,恐怕就是眼前的这个妹子,祖孙俩的眉眼实在是太像了。
向欣欣吃完饭准备去江边走动消食,在花镇,随便穿过一条小巷都能到达江边,此刻江边的彩灯亮了起来,江面上像是一面镜子倒映出花镇。她在江边慢慢走着,看着江水,想到了早逝的母亲。
记忆中,母亲经常生病,向欣欣3岁的时候,终于一病不起,再没有醒来。母亲生前一直想要去看看海,始终没能成功,她生在南省最穷的一个村子里,5岁被送到花镇的远房亲戚家里寄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长大后按照传统女人那样结婚生子,一直到死都没有离开过花镇,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就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温顺女人,却在临终前希望把骨灰撒在江里,江河入海,让江水把她带去广阔的海里,享受无边的自由。
每年清明节,向阳生会带着向欣欣去海边祭奠,也不止一次说过,将来要把骨灰撒入海中,夫妻团聚。
向欣欣站在江边上,微风吹动她的发丝,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想着应该早已团聚父母,暗暗祈祷她们的天之灵能够帮她一把。
正在想着,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令人伤感的二胡曲调,虽然听不出具体是什么曲子,却能听出拉二胡的人正陷入哀伤和难过,恰好应了向欣欣的心境。
江水潺潺,二胡幽幽,向欣欣心随意动,忍不住默默流泪。
二胡声忽然断了,她想见见这位“同是天涯沦落人”,慢慢的忘声传来的地方走去,突然听见一声:“向老师。”
拉二胡的人是向省三。他虽然没有在会上搭理宋乐水,但内心不可能没有反应,送文老太回家后,回到灯笼铺,心里还是有些愤恨。
宋乐水今天装模作样,之前还不是在祖坟里痛哭了好几次,没有男孙继承手艺,也暗地里嫌弃过孙女,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指责别人重男轻女,性别歧视。
向省三想想就憋气,宋乐水爱把手艺传给谁就传给谁,为什么要对别人家事指指点点。
坐着生了一会闷气,向省三拿出存放老宫灯的盒子,抽出合盖,里面是有被好好保存的六方宫灯,手轻轻的抚摸着紫檀木骨架,神情也变得温柔起来。这盏灯是向家的骄傲,记录了向家的最高手艺,本来是一对,其中一个在战火中被毁,这一个流离失所,最后在小摊上被发现。
向省三记得当时花了121块钱买下来,亲手打造了这个盒子保存,准备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原本想向阳生正式接手灯笼铺之后,就把这盏灯给他……
向欣欣既然知道这盏灯,就应该也知道灯的价值和历史,可她只把它当成了一件高价者得的商品。
向省三既愤怒又伤心,感受到了被背叛了的感觉。
逆子,都是逆子的错,把孙女教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他满腹心事无法诉说,只能拿上二胡去江边,这个习惯从21年开始,一直保持到现在。
坐在江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拉着二胡,一曲终了,心事却没能消散,还是沉沉压在心头。人这一生就是在不断的失去,两年前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一个比他大5岁的石雕手艺人,临终前默默落泪,对无人继承手艺耿耿于怀。
身为手艺人,向省三最大的心愿就把更多的人看到向家花灯,可是现在似乎连能继承手艺的人都没有。
失望和压力本就让他喘不过气,现在向欣欣又出现了,这个孙女从小就执拗的让他头疼,不让做的事偏要做,他不能拿老宫灯冒险,要让向欣欣心灰意冷的离开。
许诚知道他今晚必来江边,辅导完小外甥女作业之后就赶了过来,还没有到地就先听见二胡声。
“向老师,晚上风凉,回家吧。”
向省三像是叹息一般笑了一下,收起二胡没有动,而是说道:“诚伢,你是个乖的……帮我看好明生,别被她带坏了……”
许诚沉默了,知道“她”指的是向欣欣,向家的事他不好多嘴,只能含糊应道:“明生是大人了,不会犯糊涂的。”
向省三看着这个年轻人,又想到当年树下那个满脸是血的小孩子,虽说现在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忍不住开口叮嘱:“我那孙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你离她远一点……她心思多,你从小就受她欺负,别被她骗了,她来花镇的目的并不单纯。”
许诚只能诺诺点头,一边扶了向省三一把,两人消失在巷道中。
向欣欣从一边绕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想到许诚和向省三的忘年交并不是说说而已,许诚在向省三的心里比重还挺大,能让向省三说她的坏话,这让她心里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原来说过许诚轴又傻,现在反倒成了忘年交。
反正老宫灯可以走向明生这条路,向欣欣倒要去看看,这个许诚到底有多大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