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的同时,他的谎言也揭穿了。
原本容长仲说在城里找了一份活计,谁知,他压根就没到。
由此,他每日搭驴车进城,又每日晚归,让所有人对他的行踪更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想要揭开这一切,都需要找到人才行。
接连几天都找不到人,老沈家的人也就放弃了,等着他自己回家。
可谁知道,这人没等到,反倒是将讨赌债的人等来了。
当看到小六子手上的欠条时,赵氏终于受不住打击的昏倒了。
由于已经过了还款期限,原本欠的赌债利滚利,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加上之前还欠着当铺的银子,整个家庭顿时雪上加霜。
尤其,银钩赌坊还有房地契在手。
可以说,赵氏娘俩连个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了。
先是当铺来要债,再是赌坊讨赌债,容长仲的名声瞬间在十里八乡传播开来了,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就是了。
小六子可不像是当铺的人那么好打发,来的时候他就猜到银子要不过来了,但,该闹的事儿一样不能少,否则,那多对不起东家的吩咐啊!
小六子让人搬了张椅子放在老宅的门口,撩起衣袍便坐了下去,还泡了一壶茶,晃着二郎腿,周围满是打手傍身。
“给我叫门,什么时候人出来了,才算是完事儿!”
躲在屋里不敢露面的李氏,听着外面敲得砰砰作响的大门,着实忍不住落下了一把辛酸泪。
“你说说,这做的都是些啥事儿!”
“老二那个死鬼,咋就招惹上了这么些人!”
容大兴躺在炕上,只敢偷偷摸摸透过窗户看外头的情形,身上还盖着被褥当做遮掩,心惊胆战瞪了一眼李氏。
“你小点声!要是让他们知道有人在家,那门都得给你砸碎了不可!”
任谁都想不到,瞧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四,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上山路过老宅门口的沈漓,瞧了眼门前聚成看热闹的人堆,隔着老远都依稀能听到砸门的声音,可见那些人有多凶了。
跟在身后的容玉瞥了一眼,“走吧,那是他们家的事儿,与咱们无关。”
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坐在那的小六子优哉游哉喝着茶,眼角余光无意中扫见了不远处的容玉,神态瞬间变得恭敬许多。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容玉眸光倏然变得深沉,瞧了一眼老宅,给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可以说小六子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东家一个眼神就能知道该怎么办事,小六子立刻点了点头。
目送东家离开,小六子整理了下衣袖,打了个响指,将流氓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给我砸!我就不信了,把门砸开了,这人还不露面!”
门是砸开了,小六子直接坐在了院子里,但却不进里屋,这让屋里的老两口时时备受煎熬,就怕他们什么时候会闯进来。
透过窗户瞥见一个快速落下的脑袋,小六子冷哼一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为躲着不见人就没事儿了?!”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银钩赌坊的人,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挥手招来身后的一个人,“我记得,容长仲的二哥也住在这儿村里,去,上他们家要债去,要是他们家也躲着不见人,那就……比照办理。”
“明白!”
走了几个人,小六子便朝里屋大声喊道:“两位老人家,我们也不想把事儿做绝,不想惊扰到您二老的休息,奈何你们儿子欠了我们赌坊的债,我们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您二老呢,就可怜可怜我们兄弟,将您儿子的赌债给还了,这样,咱们两家也是相安无事!”
“躲着不见那可不是解决事情的态度,您家里人一日不露面,这件事就一日没完,彼此耽搁时间,那多不好。”
屋里依旧静悄悄,像是没人的样子。
小六子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索性闭眼打起了呼噜。
现在果园正是忙碌的时候,一进入果园,沈漓就忙个不停,除了剪枝还要查看每一棵果树的状态。
看到她对待果树那般的上心,抚摸每一根枝桠,就好似在对待自己孕育的孩子一般,容玉就忍不住吃醋,整个人都恨不得泡进醋缸里。
她对自个儿要是有对果树一半的上心,他何至于惶恐不安。
对果园他能做的就是出份力,旁的一概不懂,就只能是坐在草棚里,瞧着她这里走走,那里走走。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阿漓都是最好看的那个。
马上就要到沈漓的生辰了,容玉这几天都在想送什么合适。
正当他想的出神,后头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立刻引起了他的警惕。
窝在草垛里睡了一夜,容长仲刚爬出来,一双靴子就映入眼帘。
慢慢抬头看去,就与容玉对上了眼。
“玉哥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容长仲僵硬的呵呵笑了两声,声音之中充斥着尴尬和惶恐。
“这话,该我问容四叔才对。”
轻轻敲打着折扇,容玉似笑非笑望着狼狈不堪的人。
说是狼狈都算客气了,眼前的容长仲身无长物,只有一件长衫用来敝体,身上还散发着浓厚的臭味,更像是从粪坑里爬上来。
嫌弃的向后退了两步,容玉捏着鼻头鄙夷的啧啧出声。
“好端端的,你出现在我家果园做什么?莫不是,还想当一回贼?”
说到贼这个字的时候,容玉的目光透着阴冷。
一眼就察觉到了容玉的冰冷,容长仲连连揺头,眼神有着明显的惊恐。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在这儿睡了一觉,真没有别的意思!”
自从上次果园被容长利毁了大半,沈家人就对这果园很是上心,周围都围上了篱笆,还养了一条大黄狗。
打量着容长仲落魄的样子,容玉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响动。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容长仲便一头又缩了回去,朝容玉使着眼色。
“别告诉别人看到过我!”
“找!快找!一定要把容长仲这孙子给揪出来!”
抬头望去,就看到是赌坊的人在四处找人,显然是冲着容长仲来的。
带头的那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容玉,瞥见草垛边上的一只鞋,立刻就要过去。
就在那人要行动的时候,容玉暗地里给了他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靠近。
看到了东家的手势,那人立刻停住,很快就招呼着兄弟们离开了,离开之前,深深看了一眼东家,得到了东家的指示,这才转身离开。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容长仲还是心有余悸,朝外头的容玉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们,走了吗?”
容玉点了点头,转身就在草棚里坐了下来,从炭盆上柃起铜壶开始泡茶。
狼狈的从草垛里爬出来,容长仲把头上的枯草拔掉,看了眼坐在草棚里的容玉,眼角余光扫向一旁的食篮,肚子忍受不住饥饿叫了起来。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容长仲直勾勾看着食篮,双腿实在是移不动了。
咕咚,容长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那个……你有没有吃的?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哪怕,给一口吃的也行。”
望着可怜哀求的容长仲,容玉冷笑一声,锐利目光直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