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骂了声狗皇帝,面上什么也不显,进来就要跪下:“给静妃娘娘和皇上请安。”
方尚宫虚扶了她一把,沈漓就顺势站了起来,静妃娘娘佯怒:“真是不懂规矩,哪有先给我请安再给皇上请安的?皇上你快罚她!”
皇帝哈哈大笑:“这天底下全都是敬我畏我之人,不差沈漓一个,但真正敬你畏将你摆在孤前面的人,只有沈漓一个。不信你问沈漓,她进宫是来看你的还是来找孤的?”
静妃当真问了:“沈娘子,你今天进宫,是来看本宫的还是来找皇上的?”
沈漓从善如流:“主要是来看静妃娘娘和康乐公主的,顺便也来找皇上,告一告御状。”
“哦?”皇帝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来,快跟孤说说,你要告谁的状?”
“臣妇要告裙瑶公主的状!因为她雇人追杀知书!知书受伤了!要不是她找的土匪不专业,知书早就没命了!”
沈漓原本是想要挤两滴眼泪,但这两句话说完,配合自己的脑补,顿时又惊又怕,眼泪就真的来了,她一抽一抽的:“皇上,求您帮臣妇做主啊!”
静妃抱着康乐进了内室,直到瞧不见静妃母女了,皇帝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眼,他呷了一口桌上的茶,挑眉看沈漓:“你还知道找孤做主啊?孤还以为你眼里没有孤这个皇帝呢。”
狗皇帝果然什么都知道,偏偏装出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真是狗!
沈漓嘤嘤哭:“臣妇眼里有皇帝有什么用,有些人眼里没有啊!”
皇帝挥手:“行了别演了,哭得很假。这事孤记下了,孤会替你把这口气找回来,但孤也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朝云公主的命,孤不会给你,除非知书立下镇国之功。”
“皇上是想让知书上战场?他还是个孩子啊,还是个文人!“你丈夫是文人,不也在漠北和南境当了两军的军师?”
“那也得他有命从清州回来再说!而且大宁也不是没有人了,让他一个小孩子上战场,皇上你就不怕他把命丟了就没人替你修运河了?”
皇帝沉下脸:“沈漓,孤看在你生了三个好儿子的面上对你多了几分耐心,你别蹬鼻子上脸!”
沈漓面无表情:“您是皇上,别说是蹬鼻子上脸了,您说我欺君犯上通敌叛国也是一句话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大宁是您的大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就是觉得,我儿子要是就这么死了,对不起皇上您的培养和看重!他有抱负也有能力,他活着比死了有价值多了!”
皇帝还以为沈漓要跟她吵架呢,看这弯转得……
皇帝轻哼了声:“容知书还有大用,孤不会让他轻易没命,你可以滚了。”
“还有一事。”
“还有一事?!”
“臣妇进宫之前,捅了裙瑶公主四刀。”
“滚!”
沈漓面上感恩戴德,心里不停咒骂这狗皇帝。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地位就是话语权,在大宁朝,除非她自己当了皇帝,不然该苟的时候还得苟!
目前沈漓离开,高公公走上前来,和皇帝耳语:“皇上,那容玉有点意思,才一个晚上就查出人是瑨瑶派去的了,只不过瑨瑶是领了您的口谕这事,容玉应该查不到。”
皇帝轻哼:“不是容玉有意思,查到这些的是沈川,他一个落魄书生,玩玩心眼可以,其他能做什么?”
“皇上说得是,那现在应该可以确认林舒不在沈府了吧?”
“把人撤了吧。”皇帝摆手,“十年了,林舒迟早会出现的,孤再怎么防也防不住。孤啊,等这一天很久了!”
于是当沈漓和容玉回到家,立即就感觉到了气氛的松动,她皱眉问容玉:“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儿子还在清州跟那群土匪混在一起随时都会有危险呢,这些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是高兴,是松了口气。”穆兰插入,“皇帝把人全部撤了。”
“把人全部撤了?”
“是!”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皇帝的人是撤了,不还有定王的人吗?说不定、”沈漓想了一下,“说不定连贤王府的人也有,还有昭贵妃的人。”
穆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信不过我?放心吧,我们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放松警惕,那也活不到现在了。阿玉公子,主子累了,您快带她回房。”
啧,被嫌弃了。
容玉将沈漓带回房,沈漓狂喝了几口水,这才知道后怕,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清州,她得亲眼确认容知书的安全。
“我与你同去。”容玉也不劝了,“马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走吧。”
沈漓刷地起身,到门口时看到容晓棋和容晓嫡牵着陈新月过来,她又收住了脚。
家里还有四个小孩呢,她不能走,她和容玉,至少得留一个在京城,不然出了事,就后悔莫及了。
容玉拍拍她肩:“我现在就出发,在小公主满月之前,会和知书一起赶回来。沈漓,你注意一些,别太冲动了,多想想我和孩子们。”
“不行,你现在不能离开!”
朝云公主没有那个胆量私自对容知书动手,肯定是得了狗皇帝的命令,狗皇帝也是借她的手来试探沈家的,不然如果真是朝云公主的意思,她肯定不会找那些笨拙的土匪。
沈漓不敢肯定朝云公主对容玉有没有恨,若说没有吧,又会答应配合皇帝的计划,若说是有恨吧,她明知容玉就是林舒,只要她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皇帝一定会给她无上的富贵,她又偏偏不说,处处留有余地。
但是沈漓也不敢掉以轻心拿容玉与他们那群人的命去赌,毕竟朝云公主既然答应得了皇帝一次,就肯定会答应第二次,若是皇帝的计划是让容玉在路上出事,引出真正的林舒呢?
沈漓走来走去,容玉不能离京,那就必须她走了。
容知书立即摁住她:“不行……”
“我把沈川带上,他连敌营都敢单枪匹马的闯,难道区区几个杀手能奈他何?容玉你听着,我们必须要拿一百分,知道吗?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牺牲在昭雪之外的事上,明白吗?不然我和知书他们也不会安心的。”
沈漓努力说服他:“我在路上安排了很多人手接应,崔二爷那边的人手也不少,京城到清州不是很远,我也不是第一回走这条道了,不会出岔子的。如果出岔子”
沈漓顿了一下,贴到容玉耳边,用气音说:“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因为太过荒谬,你听了也不会相信。但是我敢保证,不管什么情况下,我都能保全自己和知书。”
“不行。”
容玉态度坚决:“这事没得商量,另外你的那些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就是永远不要说出来,沈漓,你之前不告诉我是想要做一个普通人,现在,我也同样希望你能永远做一个普通人。”
“我已入局,这辈子都不可能做普通人了。”沈漓抱紧他,轻声说,“容玉,我很高兴我来这一遭能遇到你,是你和五个孩子,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就算我真的不小心死了,那我也没有遗憾了。”
“你没有遗憾我有!沈漓,我们还没正式拜堂成亲,你还没成为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