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德妃脸上惊恐的神色,周来福不由得叹了口气,面容显露出一抹淡笑。
“当然了,老奴一定会帮您。”
得到了周来福的保证,德妃惶恐的神色才有所缓和,失魂落魄的拾阶而上,跌坐在高堂之上。
“本宫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好在,本宫还有你。”
“来福,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陪在本宫的身边。”
德妃深情的目光,教周来福心口一紧,握紧手中拂尘,喉头顿时有些酸涩,忍不住垂首看向脚尖。
“老奴不能久留,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再来探望娘娘。”
“等一下!”
德妃倏然起身,双眸紧紧盯着他的身影,“那个贱女人,你会帮本宫料理掉的,对吧?”
她决不允许,儿子的身边守着这样的贱民!
脑海当中浮现出九皇子的面容,周来福缓缓闭了闭眼,并未给德妃任何回答,转身便离开了坤宁殿。
“你还没回答本宫!”
“本宫要你的答案!”
眼睁睁看着周来福走了,德妃不由得咬紧牙关,恶狠狠锤了一下桌面。
那个女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离开了坤宁殿的周来福,只觉得浑身疲惫,忍不住揉搓着发疼的眉心。
近几日德妃越发张狂,这可不是好现象,她的风头太盛,已经引起皇后的忌惮。
唉,慢慢劝吧。
周来福回到住处,小德子恰好换好了宫装,恭敬地对他拱手行礼。
“师傅。”
“嗯。”
取下帽子,周来福坐下为两人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在身边坐下。
“叶枫出宫的事情,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已经与殿下会过面了,至于他们谈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当时离得太远,又有人看守,小德子没有靠近的机会。
闻言,周来福缓缓点头,深眸闪过一道深沉,“也好,有殿下暗中帮助叶枫,他在宫里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说话之间,周来福见小德子一直看向自己,不禁低头喝茶。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师傅,小德子不明白,您为何要对叶枫如此的上心?”
对德妃娘娘而言,他不过就是个固宠的工具,那么,对师傅而言,他又是什么呢?
温润茶汤滑入喉咙,周来福终于觉得有一丝的舒心,缓缓吐了口气。
瞧着杯中倒影,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苦笑。
“咱们这些当奴才的,永远都是主子跟前的一条狗,可就算是狗,也还有点良心。”
“叶枫他啊,身世坎坷,本不该搅入是非中的他阴差阳错却来了这汪泥潭,我不想毁了一个无关者的生活。”
此话一出,小德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所以,在叶枫的身上,师傅看到了自己。”
周来福端茶的手腕顿时一僵,抬头看向小德子。
凛冽目光教小德子瞬间低头,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是小德子多嘴了。”
“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师傅一声令下,小德子快速离开房间,只留周来福一人独坐房中。
望向远方的目光透着虚晃,手指不自觉敲打着桌面。
他是在看,自己吗?
离宫的沈漓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想到德妃的态度,便忍不住的火冒三丈。
这股火气,在回到山庄后,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来。
站在湖边的栈道,奋力朝湖中央大吼出声,想要将心底的愤懑都给吼出来。周围散心的人均是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漓。
站在旁边的小廝,顿时有些面红耳赤,忍不住抬头望天,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直到没那么生气了,沈漓这才放下双手,可心底总觉得有些不甘。
“走,咱们去骑马!”
转身就往山后的马场走去。
“啊?”小廝一愣。
只能乖乖跟着,说不得一句阻止的话。
等到容玉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漓英姿飒爽坐在马背上,在马车上风驰电骋的驰骋,从眼眸里透出一股子狠劲,教旁边一起赛马的人都不敢靠近。
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的愤怒,容玉看向旁边的小廝。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觑着少夫人风驰电骋的身影,马倌是止不住的紧张,看向容玉的表情快要哭了似的。
“东家,您快让夫人下来吧!她这么骑马会受不住的,若是从马上摔下来,小的可吃罪不起啊!”
少夫人一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了一匹马就进了马场,任谁都拦不住,便也只能请东家出山了。
这样豁出命的跑法,她受得住,马匹可经受不住。
看了一眼旁边拴着的马匹,容玉直接翻身上马,勒紧缰绳,挥动马鞭,朝着不远处的背影直追而去。
东家出山,马倌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可还是着急的直拍手掌。
“我滴神哦,可再也不敢让少夫人碰马了,再也不敢喽!”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容玉才终于追上了前面的人。
瞅准时机,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将人抱上自己的马背上,而无人操控的马儿在跑了一段距离后,便自己停了下来。
两人共乘一匹马往回走,放满了速度,任由马儿闲庭信步的走着。
低头望着沈漓难看的脸色,不由得挑起眉梢,转而抬头看向前方。
“怎么?与她没谈好?”
提起德妃来,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再度涌了上来,沈漓倏然回头瞪着他,一下炸毛了。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那样当母亲的人!”
“从头到尾不曾问过你身子如何,这些年过的如何,可有受过委屈种种,只是一味的让我离开你,甚至,她都不曾问过你我之间是何种情感!”
本以为消息来源不可尽信,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如实禀报!
“贱民贱民的,有我这个贱民的儿媳妇,她脸上有光吗!”
贬低他人的同时,也在贬低她自己!
瞧着她怒火中烧的眼眸,容玉忍不住低声发笑。
见状,沈漓恶狠狠的眼神就瞪了过去,“你笑什么?她骂我贱民,很好笑是吗?!”
不管是什么时代,总会有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
可偏偏,那样的人还是自己的准婆婆,实在是有够无奈的。
面对妻子的怒火,容玉聪明的选择闭嘴,顿时握拳轻咳一声,板正面孔目视前方。
“不好笑。”
沈漓狠狠剜了他一眼,“反正,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头一次见面就闹得这般不愉快,可见以后也不会有安宁日子可过。
听出了她话语之中的拒绝,容玉莞尔一笑,“受气了也只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非要去见她。”
若不让她去见一次德妃,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眼下终于见到了,有了这次教训,必然是不想再见了。
一句话,将沈漓堵得哑口无言,奋力握紧拳头。
“谁能想到,她张口闭口都是贱民的,我当然是会生气的,而且,从头到尾都未曾关怀你一句,你说我能不气吗?”
侮辱她也就算了,可对容玉,从德妃身上丝毫感受不到身为母妃的关怀。
“她需要你,我倒是感受到了,只可惜,那份需要是建立在的权力之上,我觉得恶心。”
说白了,与利用没有区别。
德妃能坚持寻找容玉这么多年,心底的执着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