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从小pua我，说别人的喜欢都是对我的同情与怜悯，是施舍。
只有他才是真心爱我。
因为我是个聋子。
恋爱后他搂着女朋友笑得一脸幸福，「卿卿，你看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和我一样爱你。」
可得知我和别人在一起后，他又跑到我面前疯狂比画手语劝我分手，我莞尔一笑，选择闭眼，留他无能狂怒。
1
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惹人喜欢，我窝在阳台的沙发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卿卿，别晒太阳了，你本来就不白。」
我不耐烦地摘下双耳的助听器，屏蔽了林牧的声音。
他锲而不舍地凑到我面前，开始比画手语，「别在屋里闷着了，待久了容易变傻。」
他说着拉起我一路来到楼下客厅。
「你好，你就是卿卿吗？」
我缓缓戴上口袋里的助听器，歪头看向面前的陌生女孩。
「卿卿，别人和你打招呼呢。」
「你好。」
我面无表情地和她问好。
内心在责怪林牧再次不经允许带陌生人来我家。
明明我说过很多次，林牧却总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带一两个朋友来你家介绍你认识而已，做人要大度，再说我家你不也是随便进。」
我不善言辩，每次都被他三言两语哄过去，我的沉默像是对他的妥协。
一次次的反驳像是蚍蜉撼树，他从小就告诉我别人对我的好都是出于同情与怜悯，只有他才是真心爱我，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对了卿卿，这是我女朋友谢欣，以后就多一个人和我一样爱你了，你高兴吗？」
林牧说这话时搂着谢欣笑得一脸幸福，仿佛是在真心为我着想。
「我有我爸妈爱我就够了。」
听到我的反驳林牧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你还能靠你爸妈一辈子吗卿卿，等他们去世到时候还不是靠我这个竹马多照顾你，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你还能靠谁？」
他的语气温柔又残忍，眼里带着笑意直视着我。
让我不免想起一个典故。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继续挥动手中的屠刀。
「卿卿，再说你本来就听力残疾，好人家的谁会愿意娶你，你现在的工作都是我给你找的，承认吧卿卿，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根本就离不开我。」
望着林牧一脸自得笃定的神情，我缓缓开口，「你牙上有菜。」
他的表情成功僵住。
于是我这条鱼偏身一扭逃了出去。
2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送走林牧和他的女友后，我快乐地哼起歌。
想起林牧当时慌张地一把捂住嘴的表情，谢欣慌乱地安慰：「没关系的林牧，一根菜而已，我不会嫌弃你的。」
林牧听了难堪地一把推开她就跑了。
不得不说，感谢那根菜救我于水火，感谢我的火眼金睛。
林牧从小就pua我，一开始的时候我信以为真，直到妈妈有次不小心听到了林牧的话，她当时沉默了好久，把手放在我的头顶揉揉我的头发，她严肃地叫了我的全名：「祝卿好，你以后一定要多读书。」
我开始有了读书的习惯，一本本书读下去，像海绵一样疯狂地汲取书本里的知识。
长大后再回首，发觉那时候的林牧并不是真心为我好，我学会了分清谎言和善意。
而支撑我和林牧青梅竹马情谊持续下去的很大一部分是林牧的爸妈，可能就是好竹出歹笋。
因此对于林牧时不时说的难听的话我全当耳旁风，我有空就会去林牧爸妈的店里帮忙。
之前林牧提起他爸妈一把年纪还开店很辛苦，他忙于工作无法照料，我一来二去的几次帮忙便被林牧误以为我是在他家店里工作。
我又觉得跟他解释实在是没必要，反正他向来自以为是。
他总会有借口否定我。
一次又一次。
3
「卿卿，我来接你了。」
之前高中的班长在群里组织同学聚会，我只看了一眼就叉掉了。
我向来不喜欢这些社交场合。
林牧在这种场合里一向是游刃有余，他和班长关系还不错，答应去捧场。
还要拉着我一起。
「这种场合你带你女朋友去不就好了？」
「说好了都是高中同学的，怎么好带她去。」
我撇撇嘴，打算去了找个借口早些溜回家。
推开包厢大门，里面正热闹着，开了空调的包厢里人声鼎沸，烟酒味充斥在空气中。
戴着口罩都避免不住，林牧穿梭在人群里各种social，我像游魂一样自觉飘到了包厢角落。
人群中央的林牧和班长不知道说了什么，眼光投向我这边角落，莫名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想转移阵地，随着林牧和班长的走近人群逐渐把我包围住。
不妙！
「卿卿，这是班长沈浩，你还记得他吧？」
「好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我皱皱眉头，对他的自来熟很是反感。
由于进来时包厢里实在太过吵闹，我摘掉了一只助听器，只余一只挂在耳朵上，我靠读唇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
「嗯，好久不见。」
我以为他会被我冷漠的态度劝退，沈浩却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我刚想起身转移，林牧坐在了我的另一边阻挡了我的去路。
我能感觉到人群中若有似无的眼光在我身上一遍遍扫过，让人不适。
我心想，坏了，这似乎是场鸿门宴，还是冲我来的。
4
「卿好，其实这场同学聚会我是为了见你才组织的。」
「我其实一直很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沈浩说着向我靠得更近了一些，他的一只手抬起撑在了我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我想躲避开，林牧却成了挡道石。
沈浩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束玫瑰花，包厢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抱着玫瑰花自诩深情地宠溺地看着我。
「班长，这样不好吧，你可没和我提前说要告白的事。」
林牧适时地打断了沈浩，我心想还算他有点良心。
「林牧，你和我装什么，不是你答应撮合我和卿卿吗，该不会又舍不得了吧，难道你喜欢她不成？」
「当然不是，我有女朋友了，我拿卿卿当妹妹而已。」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卿好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听不见的，和我在一起吧。」
不知道哪个好事的起哄了一声，全场都喊起了「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我攥紧了拳头，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推开沈浩站了起来。
他被我猛地一推坐到了地上。
全场诡异地安静下来，我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不会答应你的，因为，因为...」
包厢的门再次打开，那人笑嘻嘻扫了一眼全场，「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是林牧的死对头闻人安。
「因为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我的话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了我身上。
「卿卿，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林牧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我打断了林牧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男朋友身高186，长得帅身材好会哄人，而且他超很爱我的，不出意外我是要和他结婚的。」
我笑了笑继续说下去，「而且他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5
唐氏表演法则第一条：【不要把话语权让给你的对手，戏，是抢来的。】
成功给全场观众留下悬念后，大家互相打量起在场的人来。
「既然你男朋友也在，他为什么不站出来。」
林牧像是笃定我不会有男朋友一样，依旧质疑着我。
「对啊，他一直都在。」
我依旧笑着回答他。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林牧，我说我有男朋友你不信，就算我让他出来你也只会说我联合他一起骗你而已。」
「你追究他又有什么意义，你不过就是不愿意相信有人爱我，因为我听力残疾，就不配拥有爱情？说到底因为我是女孩子，我是你眼里的弱势群体，我就要被道德绑架，别人追求我拒绝，我相信你只会说我不知好歹。」
「可我如果不说话就更像是默许，是妥协，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林牧，因为你有了女朋友所以就要撮合我和别人在一起，你是真见不得我好啊，你敢说沈浩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现在想想，林牧，你哪是我的什么竹马，你是牛马才对。」
说完我摘下另一只耳朵上的助听器，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快步走出包厢门。
一直走到马路上，深呼吸了一口，才觉得自己真是活了过来。
我拿出口袋里紧紧握住的手机，解锁屏幕看向屏幕里的男人。
「呜呜，小白，吓死我了，幸好有你在。」
屏幕里传来他好听的声音，「小乖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6
呜呜，我的二次元男友，我知道他是虚拟的，是纸片人，可我知道爱不是。
他永远会站在我这边，我们只是不会见面而已。
「原来这就是你男朋友哇。」
一双运动鞋停在了我面前，我没戴助听器，也没注意他说了些什么。
「怎么还哭了。」
这次我看懂了他说的话，他边说着边蹲下身，抬起一只手靠近我的耳朵。
我愣在原地，他身上传来好闻的白茶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