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茶饮女软软倒了下去,她嘴角溢出血丝,那双眸子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缓缓闭了上去。
屋外旮角的启子阴沉着一双眼走了出来,他瞥了眼地上气绝的茶饮女,转身轻功飞跃进了雨幕。
轰隆一声雷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会所的安静。
寒千言赶到包间时瞬间就懵了,却见李太师软软摊在地上,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丝,那嘴唇乌紫乌紫的。而焉苒正趴在李太师身上大声痛哭,哭的是肝肠寸断。
她走过去拉起焉苒,“焉苒,怎么了?”
听到她的问询,焉苒抬了头,她满脸仓皇,泪眼迷蒙中她悲怆地喊道:“阿言,我爹爹他死了!”
死了?!
李太师死了!
寒千言不敢相信,她蹲下伸手在太师鼻翼探了探,确实毫无气息。她惊得一下跌落在地。
“怎……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呜呜……阿言……呜呜呜,怎么办啊?我还没和爹爹相认呢!”焉苒哭哭啼啼道,她脸色煞白,看得出完全被吓坏了。
“不好了掌柜的!红儿死了!”正当时,有人惊慌失措地过来通报。那侍从浑身湿漉漉的的,看得出是焦急奔过来的。当瞥见包厢里的情景时,那人完全愣住,他脸上的震惊又多了几重。
“这……这……”侍从吓得都开不口了。
红儿死了?!
寒千言记得今日在柜台上值的是红儿!她的心猛地又一震,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
怎么一连两个人出了事?
茶饮女红儿死在前台,当朝李太师死在包房,红桃k出人命了!
她完全六神无主!
屋外的雨下的滴滴答答,劈天盖地的浇灌而下,天际一片朦胧氤氲。
原本为这炎热降温的甘霖,突然就搅的她心烦意乱的。
她人还没回神,浑身还在发僵颤抖,屋外就闯入一群官兵。
“你们去那里,你们跟我来!”一声威严的吩咐,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过后,一队侍卫闯入了包间。
瞧了眼倒在地上的太师,为首那个人大喝一声道:“来人,将她们统统抓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毒杀太师!!”
等手臂被人反扣在身后不得动弹,寒千言才率先反应过来。她想使用内力挣脱,却发现怎么都调动不了。挣扎了许久她只好放弃,可她还是求饶道:“官爷,人不是我们杀的!你不能带我们走!”
那人哪里理会她?他斜腻了她和焉苒一眼直接吩咐道:“带走,统统带走!”
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寒千言和焉苒就被人夹着往外拖去。
狂风暴雨肆虐,一行人没有任何遮拦就冲进去了雨幕。
大风大雨里,有辆马车躲在红桃k不远处拐角的巷子。
李紫嫣悄悄掀起了车帘一角,她斜腻地看了眼被官兵押走的寒千言和焉苒,嘴角微微往上翘。
哼,一箭双雕,我倒是要看看,卫子陌不在,你们还能不能逃过一劫?
等等,好戏还没看完呢,现在可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李紫嫣放下帘子,她眸光变得凌厉,“走吧,回府!”
“是!”
车夫挥动马鞭,那湿漉漉的马车启动往前走。车轮飞快的溅起的脏水泼了寒千言一身。
太师府,陈氏的眼皮突突跳着,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眼皮跳了很久,她无心午睡便起了身。
窗外狂风骤雨,像是龙王发了怒灌下满天瓢泼,院子里水汽蒙蒙的。
新栽的灌木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前两日开的如火的花儿也被雨冲的恹了,落了一地的花蕾。那花蕾很快又被大水冲的满院子都是。
陈氏将视线从院子外移到隔壁书房,她没有看到李元亮的身影。
“这么大雨,老爷是出去了吗?”
贴身嬷嬷慌忙说道:“是,不过老爷出去的时候雨还下来,想来应该没淋到。”
陈氏回神,她百无聊赖地又看了眼漫天的大雨。
正当时,老管家撑着一把大伞闯入了视野。漫天雨幕里,平时慢吞吞的老管家此刻倒是冲的很快,他脚才刚挨着前院阶梯就把伞扔在了地上。老管家看都没看一眼就仓皇着奔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眼看着还有几步才会到前殿,老管家就已经高声喊开了。
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
陈氏跳了一整天的眼皮终于不再跳动,她的心吊起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夫人,不好了!”老管家奔进屋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老爷……老爷……老爷他薨了!”
陈氏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老爷怎么了?”
“夫人,老爷他薨……薨了啊!老爷他去了红桃k,被人下毒,中毒身亡了!”老管家跪在那里抽抽噎噎呜咽道。
但陈氏还是听得分明,从他断断续续的絮叨里听明白了一切。
薨!薨了?!
只一瞬,陈氏感觉一股气直冲脑门,她两眼发白,天地在旋转。
跪在地上的老管家还在自顾自地哀嚎:“夫人,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
陈氏哪里能在听到任何声响?她只觉耳朵嗡嗡的,大脑一片空白,没一会就全身发软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嬷嬷见状赶紧过去扶住。
但陈氏已然昏迷,软趴趴地直往地上滑。
嬷嬷一边掐住她的人中,一边朝老管家吼道:“还不快帮忙扶夫人进去!”
老管家听言马上起来,喊来丫鬟婢女,手忙脚乱地抬了陈氏进了屋。
李紫嫣静静地站在廊下,她淡淡瞥了眼被人抬走的陈氏,嘴角泛起抹冷笑。
好了,好戏看完了!
不过,真正的好戏才刚开始呢!
不急!
她伸手到外面,接住了廊下极速坠落的雨水,一秒、两秒、三秒……
等到雨势渐渐变小,那落下的水流逐渐变成雨滴,她才眯了眯眼,抬腿往陈氏院子走去。
寒千言被关押在大牢。那里臭烘烘的,加上下了场这么大的雨,里头气味更是冲人,一股子霉味直往脑门上冲。
刚刚被人抓了押送过来,一路上并无任何遮挡,她和焉苒淋了个落汤鸡。衣服未干,湿漉漉还淌着水。虽是夏天,但穿堂风过来,她还是冷的直哆嗦。
可她哪有空管这些?此刻她最是关心焉苒。为防止串供,进了大牢寒千言就和焉苒分开了。在路上时焉苒的状态就很不好,如今进了这大牢怕会更糟糕。
毕竟死在她面前的人是李太师!是她的亲生父亲!
寒千言很想找个狱卒打听,可除了刚刚抓她们进来时有见到人,之后再无见到有人进来了。也是,这腌臜之地谁会想来?
寒千言有些无奈,她来回踱了几圈都没法让自己安静下来。但衣裳湿漉漉的,她感觉很不舒服,只能停下扭干衣服。
如此大雨,拧出的水足有一盆多。当然这大牢没有盆,只是她自个儿目测的。
衣服稍微干了点,她想坐会儿。可暗黑黑的牢房啥都没有,只有地上铺着干稻草。说是干稻草,却有些湿漉发霉,应该有好几年没更换过了。
更要命的是,寒千言能看到不少虱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她顿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坐也不敢坐了,只能那样干站着。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洁癖被被妥妥瓦解。
她实在站的累了,那腿咻咻咻的,像是多年的风湿痛犯了。算了,一时半会也从出不去,也没那么矫情了!
寒千言一屁股坐在了那稻草上,虽然很嫌弃,但起码解放了双脚。
果然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坐着坐着她也适应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慢慢退去。寒千言这才静下心来细想。
李太师在自己的会所被人下毒?
那焉苒呢,焉苒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身为掌柜,她早就知道李元亮每逢初五都会来会所,而且只在初五来。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李元亮是为了偷偷来看焉苒的?
但今日并不是初五,前两天他们已经来过了。为何李太师又过来了呢?还有焉苒,怎么好端端也出现在会所?
难道他们两个是私下约的要相认?可不对啊,前两日她还和焉苒开玩笑,说李太师若是多来几次,怕很快就会与你相认了。那时焉苒还斩钉截铁否定了。
“不可能的,娘亲说还要多等些时日。她说李家的势力还没有恢复,所以现在还不宜让我认祖归宗。”
焉苒的话浮上脑海,寒千言的眉头就更深了!
既然势力还没恢复到相认,为何两人会双双出现在会所?
莫不是焉苒是恰好路过的?可也不对啊,除了核账的日子,焉苒几乎不会来红桃k,毕竟颜之灵的业务也很忙。
如此看来,焉苒是特意来会所的。至于是她自己过来的,还是李太师约她过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案发时焉苒怎么会在现场?
总不可能是焉苒毒杀了自己的生父吧?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寒千言自己掐断了。这不可能!焉苒是什么人?一善良傻白甜,她心里头盼着李太师能与她相认呢,怎么会杀了自己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