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群拿来毛巾擦干净周阳身上的茶渍。
“王爷，您这是何苦呢。”
周阳看向清平公主离开的方向，不住地摇头。
“老孙你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你了。”
“如今京城之内危机四伏，连我也不能确定究竟做出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要是让公主贸然参与进来，很可能会对她不利。”
“别看那些皇子公主们一个个兄妹情深的，只要夺嫡开始，他们都恨不得别人早点死呢！”
孙不群尴尬的笑笑。
他想着公主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真的不想让她参与其中，还不如干脆明说。
实在犯不着用喂茶的方法给人家吓走吧？
“对了，王爷，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周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良久，豁然开朗。
“老孙，不会是你要娶二房，希望本王爷给你证婚吧？”
孙不群石化在原地。
他都多大岁数了，还娶什么二房三房。
他是嫌自己命长了还是咋的！
不对不对，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不是，王爷，咱们府上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银两了。”
周阳抖了个机灵，噌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没有银两了？”
“怎么可能？”
周阳从小到大花天酒地，奢靡成风。
当时的便宜老爹也还不是王爷的身份，家里的人更多。
而现在他早就已经没有什么额外的开销了。
怎么反而会出现银钱不够的问题。
是不是有人中饱私囊，借着老王爷过世的这段时间企图搞垮镇北王府！
“老孙，你是不是发现有人中饱私囊了。”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老孙连连摆手。
“不是，王爷，咱们王府如今确实已经没有银两了。”
“昨天我和账房统计了一下。”
“如果今天再没有大宗的进项，府上下人的银子都有可能发不出来了。”
周阳砸了咂嘴。
说起来，他这几天也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
除了清荷之外，府上的一众下人对他都爱答不理的。
今天早上的餐食也没有什么油水。
甚至那一碟煎饼果子里面连酱都不舍得抹！
敢情是因为知道府里没有银子发了，都消极怠工呢。
这群见钱眼开的东西！
即便如此，周阳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中，便宜老爹收到的恩赏不少。
金银都是一车一车往仓库里面装的。
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凭啥到他这金山银山就能凭空消失？
“老孙，难道是老王爷的丧仪花了太多的钱？”
“不应该啊，桩桩件件都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办的。”
“就算是偶尔有点什么出格的，也不至于开销那么恐怖吧？”
孙不群长叹一声，眼目低垂。
“王爷，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这些年，其实咱们王府一直都在陆续亏空。”
“只不过都是老王爷以一己之力扛着而已，还不让我们告诉您。”
周阳勾勾手。
“老孙，把账本拿来我看看，顺便你也跟我说说，现在王府上下的开销都是什么样的。”
孙不群不敢怠慢，立刻叫来了账房，将王府的账册检录交到了周阳的手里。
检录上每一页都表明了银两的出路和数量。
周阳每翻一页，都觉得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
“吃饭要这么贵！”
“你们给我吃啥好东西了？”
周阳指着第一页上的巨额银两惊呆了。
一年吃出五万两银子，平均每天单是在吃这一项上面，王府里的人就要每天花出一百多两。
一百多两是什么概念。
在当下的大夏京城，一石米的价格不过三两银子。
做成米饭，足够全府上下吃饱。
把王府后院的鸡鸭鹅全都算上，两石米也是绰绰有余。
再者，王府里不养猪，吃猪吃羊全靠去农户手中买。
但是一头猪的市场价格是五两银子，一只羊二两五钱。
周阳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一百多两是怎么花出去的。
孙不群走过来一看，去年的食品花销才五万，反倒是欣慰地笑了出来。
“王爷，这都是账房新立的省粮三策的功劳！”
“去年咱们一年花了七万两银子呢，今年才五万两，不亏！”
周阳会挣钱，凭借着制糖和卖杀猪菜什么的也小有身家。
但他可没这么大手大脚过。
一天一百两的吃食要也能算是节俭。
那他就可以说是传统美德的大夏翻版！
“来来来，你跟我说说，谁一天能吃一百两银子！”
周阳还就不信了，他新王上任三把火，还烧不掉这群蛀虫！
孙不群和账房一脸懵逼，赶忙让账房起拿了相关账目过来。
“王爷，您请看，一应账目在此。”
周阳抽了一本账本，刚翻开他就破防了。
“十个鸡蛋一两银子，一头猪七十两？”
“谁是咱们府上的采买，买的什么猪这么贵，他怎么不去抢钱呢？”
孙不群苦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王爷，这可不兴说啊！”
周阳听他这么说火气更足了，举手一拍桌子。
“有什么不兴说的，老子在自己府上，也不能说？”
孙不群勾着腰来到周阳身后，轻轻帮他捶背。
“王爷，自从咱们老王爷受封之后，府内采买的活就全都交给内务府了。”
“他们优中选优，想必东西要比外面贵一些。”
周阳傻眼了，敢情他们每顿饭吃的都是贡品。
怪不得消费这么高。
接着，孙不群说出了另一项府内的巨大开销。
那就是养军。
“王爷，之前几年，大夏青州一带大旱。”
“粮食减产非常严重。”
“包括黑虎军在内，很多军士内部的粮食供给都从水稻改成了大黍。”
“那东西吃起来看着多，实际上根本就不当饿。”
“所以老王爷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银子，悄悄救济黑虎军兵士。”
“今年的旱情一样严重，上个月给黑虎军兵士的银两一拨出去，我们就察觉到不对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没量，黑虎军也成了黑猫军。
周阳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黑虎军能够那般拥戴便宜老爹了。
“王爷，待会我就去告诉全府上下节衣缩食。”
“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度过这个冬天等到银子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周阳嘴角微勾。
如今全府上下他为尊，什么节衣缩食，什么勒紧裤腰。
从今天开始，都将成为过去式。
必须让外面的人知道，镇北王府的位置，是不可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