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余烟翻身醒了过来,目光看向房梁之上,才清醒地意识到已经过了一夜。
等她推开房门出去的时候江霆还在休息,家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江霆也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休息的。
她昨个夜里心事重,也不知道怎么睡去的,醒过来又怎么也睡不着了。
院子里的大黑狗突然叫个不停,余烟赶忙套上外衫出去,正好碰见满头大汗的罗木,他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余娘子,我这打扰了。”罗木脸上流露出为难,反而是余烟显得通情达理了一些,知道罗掌柜的贸然前来定然是有急事。
他那个性子,素来同人客气,他们之间谈生意都是一码归一码的,定好的合同都一直是正常实施,罗木这个人实在能干。
“后面马车里坐着的那位是京里来的贵人,不知怎么听到了余娘子的那些事迹,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人正好在渔郡的大安酒楼用膳,罗木被叫过去亲自接待。
“我若是不带过来,他便自己寻过来。”罗木知晓,此人是有本事的,且对方的官位大,他无法得罪。
人人都说做商人的再怎么家大业大,也抵不过做官的挥挥手指,这话一点也没有错。
“马车上的公子可以下来说话。”余烟有想到将生意做大,不仅只开在渔郡,甚至上京。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京中便有人亲自来寻她了,是敌是友她还不得而知。
余烟等候了一阵子,见对方迟迟不肯下来,故意有些疑惑,她看向罗木,罗木连忙解释:“贵人身上有顽疾,不方便下来。”
原来只是来看病的,听到这一点儿,余烟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过来找麻烦的,一切都好说。
“余娘子心性倒是比传言中沉稳不少。”马车上传来男子浑厚有力的声音,余烟听声音知晓对方应该是位中年男人,恐怕是身份不一般儿。
“大人可以说说病隐,我好对症下药。”木屋这里,四处偏僻,又有大黑守护,还算是安全。
余烟庆幸,早一步送走了江王氏,若不然江王氏那个性格,很容易闹出麻烦来。
“家中可是只有余娘子一人?”马车里的大人又问,余烟明了,他不回答她,是在这里不方便,想要屏退众人,只同她单独交谈。
“我可随大人前往渔郡,咱们坐下来聊聊。”大安酒楼上面的包间,很适合谈话。
“不了,就在这里吧,你们留下来看守木屋外面。”那人让人将马车往前赶了赶,然后撑着伞从马车内掀开帘子,缓缓下来,整把伞将脸全部遮住,让人少不敲不见一点儿。
如此神秘的举动不禁令着余烟心上一紧,有所狐疑。
见正屋偏房一直没有动静,余烟又朝着里张望了一番儿,方才大黑那番儿动静对于睡眠浅的江霆而言,恐怕早就醒了。
但对方没有出来,她也不方便将人单独拎出来。
余烟带人去了后院,两个人坐在花房里,对方才将伞拿下来。
来人黑色长胡须,身穿着灰色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少许白头发被隐藏在黑发里,目光严肃端正。
余烟简单打量了他一番儿又很快收敛了目光,对方模样有种道骨仙风的感觉,很像玄幻小说中描写的道人。
“偷偷问一句,您在京中是做什么的?”不该好奇的事情本也不方便多问,但她是出手救人的,对方是有求于她的,她还是余烟了解一些的。
以免沾染了麻烦丢了小命都不知道,余烟现在惜命得很。
“闲散官职,不值一提,倒是余娘子在大安县甚至渔郡不算小的一处地方声名大噪啊!”
余烟的那些事迹未曾传入京中,只是他微服恰好来了渔郡,听渔郡说安定村有一位神人,他有些好奇,索性来见一见。
余烟可不信对方说的消散官职,她同对方坐在一起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散发的官场气息,很是压抑。
若只是闲散官职也不至于让罗掌柜的必恭必敬,对方那意思就好像把她当做了糊涂虫。
“草民的那些事情也不值一提。”余烟笑了笑,回答了官人的话。
官人先是一愣,而后又开怀大笑,手抚摸着胡须,若有所思着。
看那样子,也不像是一个坏人,起码看上去很是和善,余烟知晓,若真是恶人,罗掌柜的也不会趟这趟浑水,对方也不会同她和和气气坐在这里交谈。
“方才听罗掌柜的说,大人身上有旧疾,特来找草民想要试一试能不能医治好旧疾。”余烟暂时不想同京里的官人有太多交集,她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对方。
能够医治,她也不会推脱,若不能,再大的官余烟也不会动手,不能治与治不好可是两个意思。
“小姑娘豪爽!”对方笑赞,一直都和和气气的,面容慈祥。
“我早些年跟随京里的一些大人微服,替对方挡了一箭,左肩中箭,虽侥幸留了一命,但当年中箭的地方一到阴雨季节便会隐隐作疼,这些年府上大夫开了很多药却也不见好,我听说工馆徐家徐麻子的夫人患有咳疾多年,药石无医,人是你救回来的?”
“我和她有缘分,尽力一救。”余烟也不往自己身上添金,回答的话都模棱两可,那官人知晓,对方只听病看病,不愿意做与之无关的回答,哪怕他是什么样的身份。
他出来本也是隐匿身份的,不方便让旁人知晓,索性态度亲和了一些:“余娘子不必害怕,是人都有好奇之心,我也是随口问问。”
“我这病,能治与否?”他如今岁数上来了,经年累月的疼痛已经令他有些吃力,难免力不从心,如果余烟真像罗掌柜的说的那样能够治好他的旧疾,他必有重谢。
“能治,治好以后,官人自行离开,就当今日没有来过这里。”他日若是有缘分再相遇,那另当别论。
只是经历了那样一场祸事,余烟说话做事都小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