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
苏烈打着哈欠坐在饭桌前,扫了一眼林娇身后的两个陌生丫鬟,笑道:“咦,新来的小丫头吗?还挺好看。”
林娇喝粥的手顿了一下,“挺好看?”
苏烈也端起一碗粥,“对呀,挺好看,快点吃,一会带你去曲江踏青。”
林娇紧紧盯着他,“那这两个丫头也带着吗?”
“带着吧。”苏烈吞下一碗粥,看着林娇道:“你怎么不吃?”
林娇啪地扔下筷子,起身就走,“饱了!”
嗯,气也气饱了!
春和景明,草长莺飞。
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倾城出动,一路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连地上的尘土都被震地到处飞扬。
曲江岸边停满了各式马车,穿红着绿的男男女女们三五成群,或席地而坐,或吟诗作对,或对酒当歌,总之一派春游的欢乐景象。
苏烈下了马车就被尉迟敬德叫住了,林娇绷着脸直奔李拾英。
李拾英正和苏昀在说话,两人坐在一张小方桌前,肩挨着肩地看一本书,不时地说笑几句。
林娇啪地一屁股坐下,吓了两人一大跳。
李拾英皱皱眉:“你惹着你了,这么大气性?”
林娇闷声道:“没有人,我就是爱生气。”
李拾英偷偷给她使眼色,“你生气找二哥生去啊,我们正忙着。”
林娇压根没看见她的挤眉弄眼,一把拉住苏昀道:“三郎,你说我这两个丫头好不好看?”
她指的是不远处的桃红和柳红,她们正围在苏烈身旁,看着他跟尉迟敬德说话。
苏昀脸微红,“那是太……太子送给二哥的侍婢,我……我怎么好说……”
“连你都知道了?”林娇更气了,“你就说长得怎么样?”
苏昀看看那边,又看看她,再看看李拾英,小声道:“不及某人!”
嗯?这是秀恩爱秀到她跟前来了?
林娇的小暴脾气有点压不住,李拾英笑着按住她,仔细打量她几眼,“哎吆,我说二嫂,你这是跟两个小丫头生气呢?”
林娇眼睛一瞪:“我堂堂二娘子,跟丫头生什么气?”
“就是,撵走了她们就是。”
林娇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那是太子送来的,不好撵……”
李拾英故意激她,“不好撵就留下吧,说不定二哥就喜欢这种。”
林娇一点亏不肯吃,立马反驳道:“好呀,那就留下,送一个给三郎好不好?”
苏昀慌忙地摆摆手,“我一个就……就够了!”
李拾英轻轻给他一个爆栗子,“什么意思,你嫌弃我不够温柔?”
“不敢!”苏昀举着手求饶。
“谅你也不敢!”李拾英柔情蜜意地看着他,与平日那个将门虎女大相径庭。
林娇冷不防被这口狗粮噎了个够,差点自戳双目。
凭什么别人都成双成对的,自己却赖在这里当灯泡呢?
那边桃红和柳红正脉脉含情地看着苏烈。
当初太子要送她们来的时候,她们还不大愿意,听说这大魔头不大好相处,没想到一见,这人不但长得一副好皮囊,还待人很是温和。
桃红和柳红的心都快化了,抢着把手中的香草别到他腰间,温柔道:“香草有驱邪之功,于身体大有裨益,还请郎君带着吧。”
苏烈还当时林娇派人给他带的,瞥了一眼也不以为意,正要跟尉迟告别去找林娇,林娇从另一头走过来了。
“聊得挺开心?”
苏烈快乐地点点头,跟尉迟聊天当然很开心。
“那你接着聊吧。”
林娇气呼呼地走了。
尉迟奇怪地戳戳苏烈,“弟妹这是吃炸药了?”
苏烈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林娇转了半天,终于找到苏珍。
苏珍和窦义正牵着一匹油光水亮的黑马,边走边聊天,不妨被林娇横插一脚。
“你说你哥还有良心吗?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跟那俩丫头说话。”
苏珍忙安慰她,“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一旁的窦义瞥瞥远处的苏烈,摸着下巴道:“我瞧着苏将军像是在跟尉迟将军说话呀。”
林娇瞪他一眼,“你跟谁一伙的?你是我娘家人好嘛,为什么要帮外人说话?”
窦义摆摆手,“你当我没说。”
苏珍哭笑不得,没见过二嫂这么不讲理的时候,“你等着,我去教训她们一顿!”不等林娇说话,朝苏烈跑去。
苏烈正心不在焉地跟尉迟说着话,就听苏珍小刚炮似的声音,“二哥,你难倒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吗?好歹二嫂还是你的原配?你居然宠妻灭妾,就不怕祖母责罚你吗?”
苏烈被说的一头懵,“什么新人旧人?什么宠妻灭妾?我哪来的新人哪来的妾?”
苏珍气呼呼地指着他身旁的两个小丫鬟,“就桃红柳红啊,太子说送来贴身伺候你的呢。”
苏烈的嘴大地能吞下鸡蛋,“你……你胡说!”
“谁胡说了,你没看见二嫂正吃醋着呢。”
苏烈顺着苏珍手指的方向,果然林娇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见他朝自己看来,不管不顾地爬上身边的黑马,一夹马肚子就奔了出去。
窦义急忙喊着,“你快下来,这马刚买来,还没训过,危险的很。”
话说着,林娇已经连人带马跑远了。
苏珍急得直推苏烈,“二哥,你还愣着干吗,快追啊。”
苏烈心里也慌,林娇不会骑马他是知道的。
尉迟敬德牵过一匹马来,“骑我的马,快追!”
蓝天白云,风景绮丽。
但林娇顾不上看这些,上马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明明不会骑马,还逞能做什么?现在好了,想下马也下不了了,只能紧张兮兮地抱紧了马脖子,生怕把自己摔了下去。
后边苏烈越追越紧,紧张的声音随风而来,“你抱紧了,千万别撒手,我这就来了。”
林娇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不巧马蹄被石块绊了一下,她手一松,随之跌下马来。
“啊……”
这可是山路,跌下马来不被摔死也得把脸摔破相。
后面的苏烈见她摔下马来,急忙把马缰一扔,腾空一跃,抱住半空中的林娇,就地在草地上滚了几圈,这才停下来。
“你没事吧?伤着哪里没有?我看看!”
林娇吓傻了,眼怔怔地落下大颗的泪来。
苏烈捧着她脸道:“你可别吓我,到底伤着哪了?赶紧找大夫治治!”
林娇好一阵才缓过来,扑进他怀里哭道:“伤着我心了,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苏烈一愣,戳她脑袋道:“你就吓我吧,就那两个丫头我都没放心上,你又何必这般在意”
林娇抬起头来,眼泪鼻涕糊了一眼,“真不在意?我看你对她俩挺好的!”
苏烈急道:“我以为是你的丫头呢,这才想着奉承两句,谁知马屁拍马腿上了,失策失策!”说着拿袖子替她拭泪,“这两人不能放家里,得找个机会送走!”
林娇斜眼看他,“你舍得?”
苏烈笑了笑,拉长声音道:“是有点舍不得,不如就收了房当个小妾吧!”
林娇噌地起身,怒喝道:“你敢?”
“长夜漫漫,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我真的很寂寞啊!”
“我不是答应你要搬到正房里住嘛!”
“那你最好快点!如你所见,我在长安真的很抢手!”
“我……我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