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无声。
在药物的催眠下,余慕晚沉沉的睡了过去。
唐宋静静的看了她许久才起身到阳台上去。
楼下有隐藏关睥保镖,他们见唐宋出来,便主动的上前。结果还没有走近,他一挥手,便都安静的又隐身而去。
颜科那边的电话如约而至。
“唐先生,医院那边是我的人,已经处理好了,您可以放心。”
“孩子真的没事吗?”他不确定的问。
握在阳台护栏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抓紧,指骨发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其实很紧张。
电话那头,颜科很肯定的说:“没事。”
在唐宋将余慕晚带到颜科家里时,颜科就已经懂了唐宋的意思。他在确定余慕晚孩子没有问题的前提下,第一时间给余慕晚的下了药,一种干预型的药物。
也就是这个药物,让时安从余慕晚的血样中提取变异的成分。
这么久以来,唐宋在余慕晚的身边没有多加派人手,也就是在等时安下手。
现在顺利的瞒天过海,也是这个孩子命大。
说起来,这件事里最受罪的还是南北。这个傻子以为孩子变异自责不已,连自己的命都不想救了,只怕不想良心上受到谴责。
其实这个孩子真是命不该绝,在被车撞了前提下,他还牢牢的抓着余慕晚没有放开。
“唐先生,我发现余小姐很快就会醒过来了。”那个被埋在很深深很的一个叫‘唐妩’的女人。
唐宋敛下蛰伏般具有侵略性的眼睛,他淡淡的‘嗯’了声。
他在等着她醒来。
又在畏惧着她醒过来。
“没事就挂了。”
颜科叹了口气,还是多嘴的提了一句:“南北私自停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再找不到有效的药物他可能会慢慢的恢复本性,然后……”接近死亡。
“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余慕晚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在森林里奔跑,好像身后有妖怪,一直在逃命。
赤着脚,踩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腐烂的树叶上。
白色的裙子早被树枝划破,半截小腿也是鲜血淋漓。她的身后还有俩个护着她的人,是俩个年轻的男女。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一直没有停下过,她感觉胸闷气短快要窒息。
然后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跟在后面的一个女孩喊‘阿妩,快跑啊。’
可是她跑不动了。
腿越来越重,口干喉咙辣的疼。
“我不行了。”她真的跑不动了,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男人跑来拉她:“小妩,你怎么了?”
他很年轻,五管精致好看,浓眼深眸,高鼻薄唇,坚毅的下颚线条平整,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一头漆黑的墨发垂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平添了一抹干净的气息。
看着这样的男人,余慕晚不觉得的陌生,反而很安心。
“不行,我肚子好疼。”捂着肚子,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好大一个肚子啊。
梦里,余慕晚大吃一惊,自己不是流产了吗?怎么突然肚子这么大,她惊恐的抬头。然后看向了女孩子,女孩子漂亮干净,小脸上全是汗,一双眼睛里全是恐惧。
她的脸好熟悉,是酒玫子给自己看的视频里的女孩。
她是南北?
不等余慕晚张口问话。
一旁的男人大惊,蹲下身来:“我背你。”
“南辰,她这个肚子不能压,你怎么背?”南北也急死了,小脸都白了。六神无主的样子,很是绝望。
南辰往女孩的肚子一看,眼里闪过心疼。
“没事,我抱你。”他伸手就来抱。
结果被余慕晚阻止了。
“你们快跑,带上我是累赘,走吧。”
“不行。”南辰强势的拒绝。
余慕晚死活不要他抱,拦着他说:“我身子沉,你抱不动的。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小妩,我不会丢下你跟孩子。”男人很温柔的抚摸她的小脸,在这样绝望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流露着温柔。
他对一旁的女孩说:“你照顾好她,我去拖住他们。”说完,他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余慕晚。
“你要好好的。”将她额间的头发拔到耳后,对着她微微一笑。
“啊……”
肚子硬的好像有要炸开一般,余慕晚尖叫了一声。她死死的拉住了男人,眼泪都掉了出来,哀求着说:“别走。”
接着,梦中的画面一转,不知道怎么到了一个巨石后。
地上阴冷潮湿,顶上还有水不时的滴下来。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了起来。
伴着男人的一声惊呼:“小妩,你很棒!”
肚子不疼了,余慕晚瞬间觉得人累极了。她连孩子都没有看一眼,就要晕过去。可是男人不给她这个机会,拍打着她的脸,对她说:“小妩,我有儿子了。”
“南辰他们追来了。”守在外面的南北冲进来大喊。
男人身体一僵,但脸上并没有闪过畏惧跟害怕。他轻轻的将孩子放到了余慕晚的身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很是眷念的说:“我很快就回来。”
他在余慕晚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起身就快速的跑了出去。
余慕晚很想叫他不要去,可是自己太累,一点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一去就像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回来。
天越来越黑了,婴儿已经不再安静,又开始了羸弱的哭泣。
就连南北也眼睛红红的坐在边上。
余慕晚躺在地上,心里也越来的越恐惧,好像要失去整个世界一般的害怕。她明明已经担心的要发疯,可是脸上却很平静,就是声音都没有波澜。
她对南北说:“南北,你去看看你哥。”
“可是你……”南北不放心,咬着唇一脸的纠结。其实,她早都想出去找南辰了,但她不放心刚刚生产的余慕晚跟孩子。
看出她的担忧,余慕晚说:“不用管我,你自己小心,快去快回。”
“那我快去快回,你自己小心。”南北也想去看看哥哥,他去了太久没有回来,这样的时间让她心里很不安。
于是,交待了一句便迫不及待的跑去找人。
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寂静中衍生出无限的寂寥。
除了婴儿不时的羸弱哭声再不见任何生息。
恐惧,如潮水一般泛滥的恐惧铺天盖地的淹没在漆黑的夜死里,直抵人的内心最深处。
“南辰!南辰!南辰!”
在外面打完电话进来的唐宋听到床上的女人痛苦的呢喃着这个名字,蛰伏般沉冷的眸子一缩,饶是他再坚硬的心都泛上了酸涩跟一丝丝委屈。
“南辰,回来……回来……”
在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还在无助的响起。
杵在原地的唐宋好像被定身一般,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唐宋,你要冷静。
可是心里还是有愧疚跟不舍。
他闭了下眼睛,快速的来到床上,然后拍打着床上被梦魇住的女人。
“慕晚!余慕晚!你醒一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