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玉本就难过,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更加悲痛了。
“清璃,你别这么说,凡事还是要往好的方面想。也许这件事并非就是个死局了,大不了我去求王母娘娘,或者嫦娥仙子,我想他们一定会愿意帮忙的!”
清璃轻轻摇了摇头,“之前为了我的事,王母娘娘和嫦娥仙子已经费了不少心思,如今天帝已然震怒,倘若此刻还要请他们二人去向天帝求情,那岂不是让王母娘娘和嫦娥仙子为难吗?”
“我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没有转还的余地,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我始终不肯相信,御泽他就这么离开我了,我总是觉得,他其实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只是我看不见他而已……”
莲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在来看你之前,我刚刚路过了忘川河,忽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桫椤树爷爷。”
清璃皱了皱眉,“树爷爷?”
“嗯。”莲玉点点头,“我走过去,它问我要去哪儿,我说是要来看你。它就问我可有救你的办法,我已是头绪凌乱,哪里还有什么好主意?它犹豫了一会儿,就跟我说它虽然不知道如何才能救你出去,但是它知道一个可以复活楚御泽的办法。”
“复活御泽?”清璃一听这个消息,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起来。“以前我怎么没听树爷爷说过呢?”
莲玉想了想,“树爷爷说,本来它是不打算告诉你这件事的,可是它看到你和楚御泽的感情实在是让人动容,便还是决定说出来。只是这复活之术的代价,有点……”
“有点怎么?”清璃继续追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莲玉,你只管说,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听树爷爷说,想要复活楚御泽,就需要用它的千年精元,以及你的法术作为催动,召唤楚御泽的散魂。”
清璃仔细回想了一番,“可是御泽的魂魄已经被天帝击碎了,我该到哪里去寻找他呢?”
“天帝击碎的是楚御泽魂魄的整体,可是他心中有怨,魂魄并不能立马就消失了,只不过是化作散魂分散在了四面八方。因此,若能找到一个与他的魂魄息息相关的精元作为召唤,那么他的散魂就可以幻化归元。”
“而他生前曾用自己至真至诚的鲜血资养了桫椤树爷爷的根源,所以树爷爷的精元便与他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故此,树爷爷打算用自己的精元救活楚御泽。”
听完这番话,清璃又是感动又是纠结。感动的是她没想到楚御泽竟然还能有重新生还的机会,纠结的是如果要复活楚御泽,那代价就是要牺牲桫椤树爷爷。
救活楚御泽固然是她心中所想,可是牺牲树爷爷也并非她所愿。眼下又该如何抉择呢?
她摇了摇头,“不,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就擅自牺牲树爷爷的性命。这样做,我心中不安。况且现在我又被锁在了仙牢里,连出去的机会都十分渺茫,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莲玉咬了咬牙,狠下心道,“清璃,我们姐妹一场,可是你深陷牢狱,我却什么也不能为你做,为此我常常感到很是自责。不瞒你说,我这次来,除了来探望你,还有一件事,就是变成你的样子,替你在此受刑,然后你趁机溜出去,去找树爷爷复活楚御泽,这样你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闻言,清璃感动得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莲玉竟然愿意为了自己,甘愿牺牲那么多。
她激动地握着莲玉的手,“莲玉,我们是好姐妹,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让你替我受罪呢?这也太自私了!我不会这么做的,有你这份心,我就知足了。”
莲玉摇摇头,“清璃,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知道你心里挂着楚御泽,天界对你来说简直就是恶梦一样的存在。所以我才费尽心力买通了天兵天将,就是为了来放你出去。”
她转头环视了四周一圈,神情紧张道,“趁着现在没有人,我们赶紧换身份吧!”
清璃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若是选择留下,那御泽就不可能复活了。可若是选择离开,眼睁睁看着莲玉替自己受罪,她也于心不忍。
到底该怎么办呢?
莲玉见她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心里也明白她的感受。她紧紧地拉着清璃的手,语重心长道,“清璃,你我虽然身为神仙,但是天界向来是个无情无欲的地方,彼此之间人情寡淡。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待我推心置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永远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我,就像亲姐妹一样,我真的好感动。”
“起先我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侍女,可是直到看见你和楚御泽之间的感情,我才逐渐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留恋凡间了。在你第二世轮回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你在人间遭罪,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如今机会来了,我终于可以报答你了。”
她一边说着,脸上的泪水却是有如决堤的海浪。清璃也哭得极为痛心,回忆着那些和莲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没人知道她心里是有多么舍不得这个好姐妹。
但是她明白,她心中所想的一切,莲玉都会懂的。
两人默默对诉了好一会儿,莲玉才强作镇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清璃,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眼下是复活楚御泽唯一的时机,若是错过了,那可是你永远都无法挽回的遗憾哪!所以,你就安心地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你放心,他们一定不会为难我的。”
清璃简直矛盾到了极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莲玉,我……”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听我的!”说着,她随手一挥,便用仙术打开了仙牢的大锁,急忙走了进去。
接着摇身一变,她便变成了和清璃一模一样的样子。
“好了,你也赶快变成我的样子,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去,抓紧时间找到树爷爷,它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清璃也不再耽误时间,挥手一变,便化作了莲玉的样子。
临走前,她深深地看着莲玉,眼中既有不舍,也有内疚。
“莲玉,这一生能有你这个好姐妹,是我清璃永远的荣幸。他日若有机会重逢,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莲玉红着眼眶,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好,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两人依依不舍地话别以后,清璃便十分镇定地走了出去,那些看守的狱卒也只是随便看了她一眼,也就各玩各的去了。
出了仙牢以后,清璃一路狂奔到了忘川河畔。桫椤树一见到她,就激动地叫了出来。
“玉兔仙子,你出来了?”
清璃点点头,“嗯,树爷爷,是莲玉化成我的样子,才让我有机会溜了出来的。”
桫椤树轻叹了一声,“这莲玉仙子也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哪。对了,玉兔仙子,老夫想出了一个可以复活楚御泽的办法,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清璃惊喜地瞪着眼睛,“真的吗?御泽真的还能复活吗?可是,我听莲玉说,要想复活御泽,就要牺牲您的精元,如此一来,那您……”
桫椤树摇摇头,“哎~无所谓的,玉兔仙子,本来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死了的,多亏了楚御泽才能再度生长。如今恩人有难,我既然有办法帮他,又怎能视而不见呢?”
“只是我要交待你一点,待会儿等我把精元交给你以后,你需要用自身的法力作为指引,召唤楚御泽的散魂,我的精元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一旦他的魂魄感应到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全然归体的。”
清璃仔细地记在了心里,她感激地看着桫椤树。“树爷爷,为了我和御泽的事,让你牺牲太多了。”
桫椤树乐呵呵地笑了笑,“玉兔仙子,话不能这么说啊。以前我看这天界就只有月老可以给别人牵红线配姻缘,心里很是嫉妒。如今我也有机会可以给别人撮合一段姻缘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嘿嘿,只要能让你和楚御泽苦尽甘来,那我也算是没有白活嘛。”
“好了,玉兔仙子,我要施法剖取精元了,你可要小心拿好哦。”
说完,只见桫椤树轻轻地闭上眼睛,整棵大树都散发着无数刺眼的绿色光芒,让人一度睁不开眼。
不一会儿,在桫椤树的低声痛吟中,一颗泛着绿色的珠子便从树顶飞了出来,然后徐徐飘向了忘川河的上空。
清璃一看,于是足尖轻点,便腾地飞了起来,一把将那棵珠子握在了手里。
看着眼前已经颓然倒下,没有了一丝气息的桫椤树,她的心里激荡着深深的感激。
树爷爷,您的这份恩情,清璃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带着从桫椤树那里得来的精元,清璃一路急赶,沿着之前去往阴间的那条通道,她一刻也不停歇地去到了楚御泽被击碎魂魄的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