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楚御泽才从清璃离世的惊愕和痛楚中渐渐回过了神来。
他不敢相信,那个像阳光一般绚烂,像春花一般明媚的姑娘,此刻竟冰冷地倒在了他的面前,从此彻底与他阴阳相隔,再不能重逢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那个曾带给他无数温暖的可人儿,难道真的就这么突兀地离他而去了吗……
楚御泽木然地看着怀里的清璃,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白皙的脸庞。软软的,像极了她从前那鲜活的温度。
也像极了,她还在世的那种感觉。
在世……当这个词在脑海中忽然闪现的时候,楚御泽只觉得自己的整个精神世界都已经轰然倒塌了。因为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那个曾经带给他无数美好的姑娘,真的已经香消玉殒了。
“清璃!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清璃……”
男子悲痛欲绝的哭声一遍遍地从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过,低头痛哭的凄惨模样看得人也不禁心里直泛酸,竟不自觉地掉下眼泪来。
忽然间,面前的清璃身上断断续续地冒出了些许的金色光斑,然后渐渐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直到变成一片金光,从楚御泽的怀里飞向了空中,悠悠地朝着远方的天空飘散而去。
楚御泽惊愕地看着怀里空落落的位置,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措和骤失所爱的痛苦。
“清璃……清璃怎么不见了?清璃!”
他疯了似的在屋子里到处寻找清璃的身影,可是屋子里何曾还有佳人的半分影子?
可他仍不死心,忽然想起了那个和清璃待过的山洞。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出了皇宫,朝着山洞疾速奔去。
然而等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山洞里,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洞口,他心里燃烧着的最后一点儿希望也彻底泯灭了。
他的清璃,他心爱的清璃,真的从这个人间消失了。
“清璃!”
刹那间,好似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力量一样,楚御泽痛苦地跪在了地上,脸上的冷泪一遍遍地划过他的脸颊,脑海里却仍然在不断地回忆着他和清璃相好的那些岁月。
每回忆一分,心里那噬骨的痛就跟着加剧了好几倍,就连呼吸都跟着疼痛难忍。
“清璃……你回来……”
忽然间,只见眼前闪过一阵金光。楚御泽心中一喜,连忙抬起头一看,来人不是清璃,而是另一个浑身散发着仙气的女子。
这女子面如桃李,气质高贵,一看就知道并非凡间之人。
楚御泽顿时惊觉她与清璃定有联系,也许她知道清璃如今的所在。
他赶忙站起身来,对着那女子急切地问道,“敢问仙子,你可知道清璃如今去哪儿了?我想你一定认识她对不对?”
莲玉见他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早已哭得满目红肿,也不由地满是同情。
“你就是清璃之前提起的太子楚御泽吧?你说得对,我与清璃的确是好朋友。”
听她这么一说,楚御泽顿感有了希望。
“真的吗?那么清璃现在在哪儿呢?”
莲玉微蹙着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这……清璃她如今犯了天规,是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但是她交代我,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深情。另外,她让你……不要再挂念她,把她忘了吧……”
忘了……
最后这句话一出,楚御泽忽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忘了……忘了是什么意思?我与她经历的种种,那么刻骨铭心的往事,叫我怎么能忘记?”
“不,清璃,我怎么能忘记你呢?”
莲玉看着他喃喃自语的模样,俨然一副失心疯的神态,自己也跟着心里一酸,不由地红了眼眶。
“楚御泽,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要辜负了清璃的苦心啊。而且,她交代你忘了过去,肯定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你可千万不能怪她啊。”
“苦衷?”
楚御泽一听,瞬间明白这其中似乎有隐情,连忙拉着莲玉问道,“仙子,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璃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天界的人逼她这么做的?你快告诉我啊!”
莲玉嗫嚅着嘴角,不知道该不该说。然而在楚御泽一再的追问下,她还是照实说了出来。
“清璃她犯了天规,天帝罚她终身只能囚禁于天界的雷池,遭受烈火寒冰之苦,以及数道雷霆之劫,这是天界对于所有私自下凡之人的处罚,没人可以逃脱的。”
“这么说,清璃她……还活着?”
莲玉点点头,“是,清璃她本就是嫦娥仙子的玉兔,怎么会死呢?她消失在凡间的只是一个躯体,真正的魂魄早已回到了天界,只是她如今虽然还留有一丝气息,可是那雷池之劫却极为狠厉,没有几个遭劫的仙人可以熬得住,昔日那些受劫的谪仙最后全都葬身在了雷池,彻底魂飞魄散了。”
“我与清璃姐妹情深,听说她遭此大劫,我也为此伤心了好多天,怎么求天界都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日夜承受雷池之劫,却也是无计可施啊。”
说着,莲玉越觉心酸,竟没能忍住心里的悲苦,眼中直直地滚出两行泪来。
楚御泽听完这番话,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也毫不留情地破灭了。
“这么说,清璃她极有可能葬身在雷池之劫里?”
莲玉擦擦泪水,点头道,“不错,这是天界的处罚,没人可以逃得过。楚御泽,清璃在临刑前特意交代我来告诉你,让你不要再苦苦煎熬,忘了她好好地活下去吧。”
“不!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楚御泽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清璃是为了我才受了这样大的罪,我怎么能忘了她呢?”
他想了想,目光坚定地说道,“仙子,麻烦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上天?”
“上天?”
莲玉忽然愣了一下,“你想要……上天?”
“对!”楚御泽点点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清璃被天界处罚而无动于衷,我要去找她。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块儿!”
莲玉摇摇头,“不!楚御泽,你要知道,凡人是不能上天的,要是让天帝知道了,那你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不怕他!他想让我死,我也要上天去找清璃!”
“仙子,麻烦你行行好,带我去找清璃吧!我跟清璃立下了誓言,我是不能辜负她的!”
“求求你,带我去找她吧!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他便一头跪在了地上,连声哀求道。
莲玉见他这般诚恳,心中也颇为触动,不禁松口道,“好吧,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就不惜背叛天界一次,为了清璃的幸福,这次就算是豁出命去,我也要帮你们一把!”
接着,只见她双臂一挥,二人便化作了两道金色流光,飞到了天界之上。
烈火粼粼的雷池边,一队巡逻的天兵天将正警惕地巡视着周围的动静。
眼看着那群人逐渐走远了,莲玉这才拉着楚御泽疾步走进了去往雷池之劫的小路。
“出了这个小路的尽头,就是关押清璃的雷池位置了。到时候,我等仙人是不能过去的,一旦过去,便会惊动雷池的机关,所以剩下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楚御泽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今日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好了,趁着那群天降没有发现,我们快点走吧。”
说话间,两人便已经来到了小路的尽头,也就是距离清璃最近的位置。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从这里过去,应该就可以找到清璃了。”
“好,多谢仙子相助!”
说完,楚御泽便沿着雷池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寻找清璃的路径。
莲玉见他逐渐消失在了不远处的雷池里,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漫漫雷池中,既充斥着寒冷入骨的冰雪,又时不时交替着炙热灼烧的烈火,使人倍受煎熬。
想到清璃在这个鬼地方忍受着煎苦,楚御泽不禁心中一痛,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地加快了许多,无论周围是腾腾燃烧的烈火,抑或是锥心刺骨的寒冰,此刻对他而言,都已经无关重要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荒原的雷池最深处,他终于看到了被粗重的铁链铐着的清璃,此刻正奄奄一息的闭着双眼,看上去十分虚弱。
“清璃?清璃!”
楚御泽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忍不住内心狂喜,连走带跑地奔到了清璃的身旁。
“清璃!清璃!我是御泽啊!你看看我?”
清璃此刻已然身形虚弱,本以为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心中早已没了希望。如今忽然听到耳畔响起了这熟悉的嗓音,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然而那近在咫尺的感觉是那么真切,她终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御泽?真的是你吗?”
楚御泽见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喜极而泣,“清璃,是我!我是御泽啊!”
清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御泽?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楚御泽笑了笑,“是我求你的那个好朋友带我来找你的。清璃,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害得你受了这么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