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星的笑将屋子衬得分外温暖。
“别担心，我不会死。”
甄珠才不信，拼劲全身力气将宋凡星从门上拽下来，抚着他的伤痕痛哭流涕，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懊悔还是心疼。
“流这么多血，会死的！”
“不会，可惜接不了裸戏了。”
宋凡星怜爱地擦着她的泪道，似乎有她在身边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甄珠悲怆的哭声忽然断了一拍，泪珠子无声地落下来，
“裸戏？什么裸戏？”
宋凡星笑得有些狡黠，
“拔火罐。”
林孟唐无语地瞧着二人冷声道：
“你们俩卿卿我我能不能到后面去？影响我看武戏了。”
甄珠这才想起外面还有敌人。
抬头望过去，钟青和江离带着家丁已经将流民清理的差不多了。
尤其江离轻盈的身影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腾挪分外好看，竟让屋里的婢女们看得失了神。
宋凡星见甄珠也在看着江离，皱着眉**一声，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甄珠啊，我疼。”
“谁让你逞英雄！明知道钟青带人来了还抵着门干什么？”甄珠小心地吹着他的伤口责备道，眉眼里都是心疼。
“我怕他们进来。”
宋凡星坦然地受着她的抚慰，哪怕没有半丝用，他也高兴。
可谁知，正享受着柔情蜜意的宋凡星下一秒就落入了一方硬邦邦的胸膛里。
钟青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抱着他嚎着，
“先生！先生！钟青来晚了，害你受苦了啊！”
宋凡星翻了个白眼，
“钟青，我快断气了……”
钟青这才放开他，抹着泪道：
“沈大人带着刺史府的人来了，咱们宅子周围的流民已经都清掉了。先生，咱们安全了。”
“沈大人？”
宋凡星强支起上半身问，他不记得刺史府还有位姓沈的大人，不过从接下来婢女们脸上泛起的红晕他立马猜出了来人是谁。
“宋大人，好久不见。”
“沈大人亲自救火，不甚荣幸。”
宋凡星踉跄着起身站到沈元夕对面。
“来人！给宋大人验伤。”
沈元夕朗声道，甄珠见他有些欲言又止，将花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自己在一旁照料。
得知宋凡星只是皮外伤，沈元夕松了口气。
见甄珠接过郎中的纱布亲自为他包扎，似乎有意把人变成木乃伊，沈元夕连忙制止，
“姑娘这般怕是不易活动，还是我来吧。”
“不用。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实呆着就好，用不着活动的。”
清水司受皇上一人调遣，沈元夕来宋宅绝不会只是救场这么简单。
可甄珠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别说是沈元夕，就算是陈景明亲自来，人，她也不会放。
果然，沈元夕深施一礼开口道：
“若是旁的事，大人身负重伤沈某绝不叨扰，可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大人同我走一趟。”
“不可能。”
甄珠眼也不抬地道，
“宋凡星又没比别人多只眼睛多双手，论官职也不过是个户部员外郎，刺史府救人的时候都排不到前面，怎么到元夕弟弟这儿就成了非他不可的救世英雄了？”
沈元夕似是没料到甄珠回绝的这般干脆，想了想才缓缓朝宋凡星道：
“宫中流出消息，圣上驾崩了。”
宋凡星和甄珠皆是一愣。
还是宋凡星脑子转的快，
“宫中？圣上不是在行宫么？为什么宫中会传出消息？”
“这几日大人可接到行宫的任何消息？”
“没有。从三天前进去的折子便再没出来过。”
“是了。我问过宰相，他本该每日入行宫面陈境况，可从三日前次次去便都只有太监传话，说圣上龙体欠安，暂不理朝政，全权由宰相定夺。”
甄珠小心地将绷带缠好，忍不住问：
“难道陈景明已经死了三天了？”
沈元夕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道：
“宫中还传出另一个消息，八王爷正在筹备出宫，往天坛为民祈福。”
“八王爷？”
宋凡星眉头微皱，
“那个年仅八岁的八王爷陈景旭？他怎么可以……”
按大靖律例，祈福、祭祖、春巡都是天子之职，除了天子，便只有王储可以代劳。
八王爷要去祈福，无异于要昭告天下，自己将是大靖之王。
“此事并未提前通告百官，宰相也是今晨才得知的消息，当即与礼部张大人一道进了宫，直至现在尚无消息。”
甄珠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难道是八王爷要谋反？陈景明究竟还活着吗？”
沈元夕深吸口气，
“不知。帮八王爷张罗祈福之事的是太监王恩，此人在宫中多年，曾在永春宫当过差，与众多大臣有过往来。
巧的是，今日流民暴乱，属包括宋大人在内的圣上近臣遭遇最为惨烈，几个老学士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万幸刺史府护卫及时，没有伤了性命。”
“你的意思是此事与敬慈太后有关？”
沈元夕神情严肃，仿佛一下成熟了好几岁，
“有关与否暂且不论，八王爷明日便要出宫，一旦出了宫门，便不好办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宋凡星沉声问。
“进宫，阻止八王爷。”
“不行！”
甄珠急忙道，
“大内侍卫、禁军大部分都调去了行宫，剩下的也只有陈景明能调动。
王恩既然敢让陈景旭祈福，定是打点好了宫里的一切。宰相和张尚书都生死未卜，宋凡星进宫就是羊入虎口！”
沈元夕怎会不知此事凶险，垂下眸子低声道：
“此事只能宋大人亲去，还请姑娘以大局为重。”
“为什么是他？”
“因为，梅花令。”
宋凡星抚着甄珠的发丝，轻声道。
“没错。持梅花令者可无召随意出入皇宫，且可免除除弑君谋反外的一切罪责。”
“那有什么用？如果他们直接杀了他呢？梅花令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甄珠握着拳头，寸步不让，
“沈大人，大靖如何与我等无关，请您离开！”
“甄姑娘……”
“请你离开！”
甄珠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眼里毫无惧意。
沈元夕眉头紧锁，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硬闯这一条路了。
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施礼离开。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