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你若在我心上
翌日白天，小霓裳穿了一身的朝服端坐高位之上早朝，心不在焉地听下面的一群大臣汇报。
与此同时，一个女子穿着狱卒的衣服，却悄然混进了皇城外的牢狱，手里握着的是每个狱门的钥匙，在查房的时候，悄悄把钥匙抛到每个犯人的面前，低声交待道：等会听到“劫狱啦”的时候，你们就直接打开狱门，然后各自逃命去吧。
那些被关的犯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十分高兴，没有谁不想从这大牢里逃出去的，因此也没有人不会乖乖地配合，除非是他想不要命了。当下也不急，当真坐那安安稳稳地呆着。等到宫女小桃红把所有牢房的钥匙全发完，一个人偷偷跑到外面的草丛里躲着，四下里无人时，便开始大扯嗓子喊道：“劫狱啦！有人劫狱啊！”
骤然，监狱开始暴动，数千名犯人同时出动，人如潮水般地向狱门涌来，很快便冲出大街。那些狱卒苦着脸拼命想要在门口挡，谁知也挡不住，这中间还有不少人被踩死或是受伤的。当时的情形一度混乱，场面无法收拾。
待犯人都跑光了，狱里便只剩下一片的狼藉，街上也是人仰马翻，原来卖小吃的水果的小摊贩们，也都受到了冲撞，摊上的东西也滚落在地上，四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样子。
小霓裳在宫中早就等的不耐烦，这时才看到一个小太监，急急地跑进大殿，跪在霓裳女帝的面前战战兢兢汇报道：“陛下，不好啦！皇城的监狱被人劫空了！所有的囚犯全都跑了！”
霓裳女帝的心头莫名一松，只是脸上却全然没有表现出半分，相反，立马站起来拍案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也十分配合，故作害怕地回道：“同时跑了这么多的囚犯，只怕是狱里的狱卒们看管不好，有了疏忽，才会让这些囚犯或是接应的人有可乖之机，还请陛下明察！”
“哼！下面的狱卒不尽责，上面的人怎么管教的！刑部尚书，是哪一位？上次就出现过劫狱的事，朕不追究！但是这次，事态实在太过恶劣，你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霓裳女帝蹙眉，故意做出怒火滔天的样子：“若是连这小小的事情，都处理不好的话，那你的乌纱帽也不用再继续戴了！”
刑部尚书王杰吓得浑身发抖，自从上次的失误出现以后，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管教，狱内上下重新整顿一新，按理说，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可偏偏今天又出了这大乱子，这莫不是要他的命吗？还有每天里面狱卒交班的时候，都要对暗号，才能换班拿到狱门的钥匙，若是没有钥匙开门的话，那些囚犯怎么可能逃出去？
下了早朝，小霓裳的心情大快，今天在朝堂之上，她可是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她准备欣赏一下御花园的美景，身旁的宫女小桃红早已经换回宫女的女装，还是胆怯不安：“陛下，听说尚书大人很厉害的，万一他查出来是奴婢听您的话放的人怎么办？”
霓裳女帝随意地摆了摆手，安抚道，“没事，就算有事朕帮你担着不就行了，这没什么难的。”
“嗯，那就好。”小桃红稍微放心，紧紧地跟在霓裳女帝的身后。
霓裳女帝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忽然听到有悠扬的琴声，清脆婉转，小霓裳就随着声音一路循过去，然后便看到了花园中心的池塘亭子里碧冷站在那里正在专心致志地吹笛子。
一袭白衣飘飘，一头青丝随意地用白色发带拢起，皮肤白皙，整个人优雅沉静。
霓裳女帝微微地失了神，过了一会才回过神，笑眯眯走过去，打断碧冷：“这笛子吹的可真好。”
“是吗？那奴家以后天天给陛下吹。”碧冷轻笑，声音如玉石撞击般清脆。
“好啊，其实朕想学学，如果有空的话也吹给如玉听。”霓裳女帝乐道。
“嗯。那得让奴家准备一下，不然可教不好。”碧冷顿了顿，随即有点伤心难过地回道：“要是皇夫听着觉得不好，说不定又要怪罪奴家没教好。”
“不会的。”霓裳女帝笑盈盈看着碧冷，觉得眼前的男子十分大度，不像温如玉，一听到她跟碧冷在一块就会生气，到现在还不理她。
刑部尚书王杰被这监狱越狱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为了这件事久不登门的冷月王都过来亲自造访他的小宅子。
冷月坐在前厅主位上喝着上好的碧螺春，幽幽扫了一眼坐在下位始终坐立不安的王杰。
“说吧，怎么回事？”冷月王清清冷冷地开口，语气平淡，一双凤眸却牢牢地锁在王杰的身上。
“这，微臣着实不知道啊。”王杰欲哭无泪，他明明管教得很仔细，每个关卡，每个细节，都已经仔细地研究过，而且关关有人把守，不可能出问题。
“下面调查的怎么样？”冷月王别有深意地看了王杰一眼：“你底下的人会不会有内奸？”
“这个……”王杰费力地思索了一番，想起上次他的一个手下叶捕头跟他提长俸禄的事，他没理，不知道是不是怀恨在心。
“这事也不无其他可能，本王会把手下的人派给你，这些都是本王精心培养的亲信，绝对可靠，你在三日之内一定要速度解决了这问题，不然的话，到时候本王也保不了你。”冷月王起身离开，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霓裳女帝早朝的时候依然大部分是先听各位大臣的启奏，然后按照大将军傅九的态度准奏章，只是最近秋日艳阳高照，天干物燥的，有一些北方地区的山区里总是有火灾，还有南方的蝗虫泛滥，把田地里的庄稼都吃了大半，再继续下去冬天日子会不好过的。这一件件一桩桩，都不是什么顺心的好事。
最近几日朝廷上天天讲这几件事，可是下面的大臣除了相互抱怨，就是互相指责，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提一些实际性的有用的意见。
霓裳女帝很生气却也无奈，她虽然着急，虽然也可以指责，但是没有人会听她这个小娃娃的话，有很大一部分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漂漂亮亮被装起来的装饰品，上朝的时候摆放在那里，然后等到下朝的时候就可以命人撤下去，而且霓裳女帝有一种感觉，她这个可有可无的装饰，若是换成其他的饰品，其实底下的大臣们好像也无所谓。
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她不甘心，亦不愿再这样下去。
今天再次下朝，霓裳女帝便把碧冷直接叫到了临夏殿，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霓裳女帝一看到碧冷心情就会好起来，看不到他时心情就会莫名地烦躁不安。
这次，碧冷还专门带了个笛子过去给霓裳女帝。
小霓裳看到这笛子时眼前一亮，这笛子不仅做工精巧，而且在窄窄的笛身上刻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精品中的上等品。
“陛下喜欢吗？”碧冷笑眯眯地问，一张温润的脸上满是期待。
“喜欢，很漂亮。”小霓裳把手中的笛子摸了又摸，不忍放下去，爱不释手。
碧冷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细长的盒子，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打开来亮瞎人眼。
一把通翠碧绿的玉笛子，还带着流光溢彩，上面刻着的是一朵煊丽的牡丹花。
霓裳女帝地不解地看着碧冷：“这是做什么？”
“这是江湖上有名的语啸笛，之所以叫语啸，是因为这个笛子吹起来声音沉稳如女子在耳边不断地绵绵细语，但声音中又有男子的宏亮好远，这种音质很难得，奴家一直珍藏，所以也送给陛下珍藏。”碧冷语气平淡柔和，一双杏眼温柔地看着霓裳女帝。
“那谢谢你。”霓裳女帝十分惊喜，小心翼翼地把玉笛子收下，把玩着手中的竹制笛子。
温如玉从殿外进来的时候，手中正提着食盒，看见霓裳女帝正和碧冷在一起时，身子不由得一僵，原来温和的脸色也微微黯淡起来，心里是酸酸的失落，似乎在这里，只有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霓裳看见他却微微一笑，心里十分高兴，已经有几日不见他，她自然地站起身迎接：“如玉，你怎么来了？是原谅朕了吗？”
温如玉走进来，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讷讷道：“臣不打扰陛下，这是臣在宫外搜罗的好吃的，陛下慢慢享用吧。”说完温如玉便急急地告退出来。
霓裳女帝还想跟他多说几句话呢，没想到温如玉跑的这么急这么快，本来想了许久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只能惋惜地看着温如玉渐渐消失的背影开始叹气。
碧冷走过来把食盒打开，顿时一股芬芳的香气扑面而来，将最上层的食盒端出来，有棒槌果子，软糯的荷叶糍粑，甜香的千层油糕，白嫩马蹄糕，香甜黄脆的蜜麻花，芬芳诱人。果然，都是些好吃的呢。由此可见，这位皇夫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霓裳女帝看见这些好吃的，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一下心情大好，马上把刚刚的不快，统统全扔到脑后，拿着一块千层油糕，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吧唧吧唧地嚼起来，特别的香，然后还拿了块递到碧冷的嘴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也吃，朕赏你的。”
碧冷却摇摇头，淡淡笑着回应道：“不了，陛下享用吧，奴家不喜欢甜食。”
霓裳女帝点点头，还是有点小失落地把油糕重新又放回盒子里，转而笑眯眯地问：“那你爱吃什么？”
“臣没有什么爱吃的，因为身子不好，成天用人参吊着，吃什么都没味道。”碧冷说到这里，不由得垂眸。
霓裳女帝看见碧冷忧伤的样子也很难过，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朕这皇宫中有天下最厉害的御医，还有最名贵的药材，你放心吧，你会好的。”
殿外，一抹颀长的身影，孤自冷冷清清，十分寂寞，望着殿内正在谈笑风生的两人，眸子里尽显失落忧和郁。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紧紧攥着，骨节也跟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