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风水轮流变
温如玉正焦急地带着一队人马往回走，就听到宫中的侍卫过来通报说是霓裳女帝已经回来了，并且就在宫门口。
她平安回来了吗？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让他心情愉快的消息？他果断地快马加鞭，抛下一大队的人马，自己先独自赶去了宫门口，在宫门口，远远地他便看见小小的一个小人儿，不是小霓裳，还会有谁？正冲着他甜甜地一笑，然后一路飞扑过来，扑倒他的怀里委屈地诉苦道：“太傅你总算来了，裳儿好害怕。”
温如玉本来心里还因为霓裳胆敢一个人偷跑出宫，不顾他的担忧和安排，放倒了一殿的宫女，因为这件事而生气，还打算这次找到她之后，肯定要好好地‘训斥’管教一番，但是又心急，又担心她被贼人所害而担忧不已，因此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十分的难受，现在一听到小霓裳这么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他坚硬的心都化了，然后想要责罚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也顿时消失无踪，他也不想再伤害她，此时唯有柔柔地先哄道：“裳儿乖，以后可不能乱跑了知道吗？”
小霓裳眼眶红红的，不停地点点头，朝温如玉的怀里靠得更紧了，好像生怕失去他似的。
得知霓裳女帝自己已经回来，大将军傅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也跟着放下了，温如玉抱着小霓裳直接回了临夏殿，小霓裳跑了一晚上都没休息好，也是困极了，温如玉亲自帮小霓裳洗脸和手脚，本来在平时，这些都是身边的宫女所做的杂事，他忽然发现小霓裳的手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口子，不长却挺深。
那道口子，在细白的皮肤之下，格外的显眼。
“陛下您的手上的伤口，这是怎么回事？”温如玉想到小霓裳小小年纪，便有这种伤口，应该是很疼的，心底又忍不住一阵揪心的痛。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也不愿小霓裳有此遭遇。
“哦，这个是有个救了我的人他割的，他说我的血，对他有用。”小霓裳本来犯困，就昏昏沉沉地解释。
“是吗？”温如玉心下却奇怪不已，他们临夏国的皇族血统的确是有很强大的功效，比如传说可以起死回生，还可以治许多的疑难杂症，这些普通的老百姓都不知道，连小霓裳自己应该也不知道，这是宫内的秘密，也是皇族的秘密，只是外面救下小霓裳的这人竟然知情，而且一眼就认出了小霓裳的身份，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又取走了小霓裳的血，不知道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霓裳这时已经睡着了，整个人躺在宽大的锦床上呈个“大”字形，看样子的确是累得不轻，重新洗漱干净过后，一张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两朵彩霞，一对乌黑滑亮的长睫毛一抖一抖地，温如玉坐在塌边，盯着小霓裳的睡颜，看了良久，突然觉得喉咙一动，缓缓地凑上前去正想要亲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小宫女桃红急急忙忙汇报的声音：“太傅，大将军要大人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商讨。”
温如玉因为这个突来的意外，前段的动作也跟着僵住，一时之间，这气氛便有些尴尬，好在小霓裳并没有被吵醒，还睡得香甜，倒是省得他去面对这份难堪，便直接站起身子回道：“知道了。”
待温如玉如约来到将军府时，傅九的人早就在人工河中央的亭子里等候多时。
温如玉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主动开口先询问道：“大将军，这么急找我来，是不是已经查出什么了？”
谁知傅九却重重地叹息道：“还没有一点线索，伤了小霓裳女帝的人武功很高明，其实本将这次找你来，就是来商讨过几天的选秀。”
温如玉听闻不由得垂眸，然后轻轻地回道：“臣会注意分寸的。”
小霓裳的手算是伤了，不过，让她有些小小的不愉快的事，是她伤成这样，温如玉还是老样子，对她格外的要求严厉，比如要求她像以往一样要认真地看书，然后还要背词。唯一减免的就是书写了，只是早朝的奏折，她还是要亲自批阅的，但是伤了手，多有不便，于是温如玉这个皇夫便只好勉为其难受她的旨意替她代劳。
今天温如玉又要忙着整理文案，等到全部都整理好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是下午，在临夏殿里他费力地找了半天，居然也没找到小霓裳，甚至连着小宫女桃红也一起不见了。
温如玉以为又出了什么不妙的大事，便心急火燎地开始四处寻找，最后才在御花园里看到小霓裳一个小小的身子圈成一团蹲在池塘上的小桥上，扒着维护栏杆的间隔处对着桥下游动的鱼群看。
快步地走过去，温如玉便有些奇怪地问道：“陛下喜欢这鱼？”
“是啊，陛下还专门捉了好几条，放在临夏殿里养呢。”小桃红站在旁边跟着解释。
“它们很可怜。”小霓裳蹲在那，突然说道，然后又继续望着河里不停游动的鱼儿出神。
“陛下怎么会这样想？哪里可怜？”温如玉仍然保持得体的微笑。
“太傅你看，它们没有一点自由，就是成天呆在这河里不停地游来游去，也不能去更大的地方去玩。”小霓裳嘟哝着回道。
温如玉听到这里，便有些沉默了，他看着小霓裳的身影，便微微地心酸，其实小霓裳跟这鱼一样，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看着衣食无忧富足，有人喂也有人养，但却没有自己的自由，当今的朝政也大多还掌握在冷月王的手里，所以相比同龄的人，她过得其实很不快乐。
“嘿！”小霓裳突然站起来，仰头望着温如玉，然后一脸期待：“太傅，你会不会做风筝啊？我想要小桃红说的那种自己可以简简单单地做，然后自己亲手糊的那种风筝。”
也就是说，她其实想要一只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风筝，完全属于她自己的风筝。
“额……”温如玉低头瞥了眼已经低垂着脑袋的小桃红，他想，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上次小霓裳出宫的大部分原因。于是，当下便对着小霓裳温和地回道，“会，臣这就给陛下亲手做一个风筝。”
温如玉马上去找了几根细竹条，还拿了御书房的纸，不出半刻的功夫，就做好了基本的架子，然后剩下的，便是将这些纸用米胶糊起来，虽然没什么花纹和样式，但看得小霓裳也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这放风筝，好像也还要有点儿水平。
小霓裳不太会放风筝，只好叫宫女小桃红过来帮忙。小桃红倒是个放风筝的熟手，只见她熟练地拿着做好的风筝一路向前跑，温如玉则在后面稳着线。不一会儿，他们的风筝就摇摇摆摆地升到天空上，越升越高，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
小霓裳也抓着线圈，有模有样地跟着风筝跑，一路秋风把她的头发扬起，衣袂迎风翩然舞动，那张小脸上是自从女帝逝去之后难得一见的爽朗纯真的笑容，整个人动起来有种灵动的美，看得温如玉心头一阵乱跳。
小霓裳还这么小，却已经出落得不俗，待到成年时，只怕也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好景不长，小霓裳还不太会放风筝，眼看线圈上的线被她一点点地放少，加上今天的风力有点偏大，小霓裳不停地拽着线，风筝也在被用力拉扯，线就突然那么断了，转眼风筝便被风吹走好远，没多久就消失在三个人的视野中。
小霓裳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风筝飘走，一下子无影无踪，没有温如玉预料中的哭声，也没有一丝抱怨，小霓裳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呆呆的，傻傻的，出神地看着夕阳下的天空，带着丝丝缕缕的紫红色晚霞，印染在霓裳的脸上也有淡粉的光影，如梦如幻。
其实那个时候的小霓裳就在想，外面的世界也不是那么好，如果没有娘的仇，她好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就像小桃红说的那样，温暖快乐地生活，然后还有温如玉一直陪伴着她，和她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只是天色渐渐地黑了，温如玉和小霓裳便一起回宫，温如玉陪着不开心的小霓裳，两个人一起躺在塌上，小霓裳侧身紧紧地搂着温如玉宽大结实的腰，靠在他的怀里，竟觉得分外的安心。
“裳儿……”温如玉轻轻地开口。
“嗯。”
“如果有一天有比我还好还优秀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可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那你会不会嫌弃我？”温如玉目光幽沉，他一直在为选秀的事担心，他怕小霓裳会喜欢上别人，会不要他，不要他对她的好，也不要他的保护，然后渐渐地疏远自己，终有一天，他的存在，会变得无关紧要，甚至是碍眼的存在，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她了。
她在应了他一声之后，就沉沉地睡去。
尽管温如玉拼命的排斥和担心的选秀，却在一天天临近之中如期到来。
那天热闹非凡，不知从哪里居然一下子涌出来几千多个适龄的男子，并且他们的年龄大都在十四到十八不等。
经过最初的姿态，五官，生理以及道德的层层考验和选拔之后，终于还是从这些人中间挑出最优秀的一百多个优秀的男子送到了霓裳女帝的面前。
小霓裳自己一时间也是看花了眼，这经过挑选出来的优秀的男子，的确个个都不错，而且其中一个男子生得水灵灵的一张奶娃脸，还有一双圆圆的杏眼，翘翘的小鼻子，薄唇粉嫩嫩的，小霓裳一眼就相中了他，当晚就翻了他的牌子。
此时的温如玉，因为自己身份的关系，却只能堪堪地站在一边，半句阻拦也不能说出口。
相反，作为女帝的皇夫，他不仅不能反对选透这件事，还要赞同，甚至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支持，这就是身为皇夫的悲哀和无奈。
不喜欢这样，又能怎么样？
像女帝这样的女子，注定了身边是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夫身份的男子，他早该在选择踏上这条道路的时候，就该明白这一切的，也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