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流年几何 01
任凭温如玉绞尽脑汁，如何哄劝，甚至威逼利诱，可是霓裳女帝就是不愿意学剑防身。
这可把聪明的温如玉给急坏了，“为什么不要，裳儿学了剑术以后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他耐心地向她解释自己要她这样做的原由。
“不要，不要，不要。”霓裳女帝拼命地摇头，甩手就是不学。
“裳儿，练好了剑，臣答应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不要。”
“臣给你天天吃桂花糕好不好？”
“不要。”
“臣每天晚上给殿下讲故事好不好？”
“不要。”
“那……”
“不要，不要，不要！”霓裳女帝小小年纪，却眉头紧拧，开始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的太傅温如玉，大声回道：“朕说了不要了！”
其实平常霓裳女帝在私底下跟温如玉讲话的时候，都是很少自称“朕”，今天特意说这个‘朕’字，说明她很生气，也很愤怒，而这后果显然已经很严重了。
桃红立在一旁也很是纠结，学剑这件事，这明明是好事啊，怎么主子就是死活不愿意呢？
温如玉也立马沉下脸，开始缄默着。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和紧绷，就像一根橡皮筋在不断地被拉紧再拉紧，最后直至断裂。
温如玉始终也没再开口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在理，觉得自己之所以要这么安排，都是为了这位年幼的女帝将来的帝业着想，也是为了这位他疼爱的女娃娃的安全着想，无论于公还是于私，这个主意，都是没有错的。所以，他必须要坚持，不能再这么惯着这位年幼的女帝。
一味的宠着她，顺着她，并不是真正地为她好，他应该对她更严厉一些，因为他不舍得伤害的小人儿，却有虎视眈眈的劲敌在时刻窥探。
霓裳女帝见太傅温如玉似乎不打算再理她了，这才眼眶红红的，开始有些后怕起来，于是她主动地凑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拉拉温如玉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太傅，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想离开我了？”
温如玉一呆，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会，陛下怎么会这么想呢？臣会一直陪在陛下身边的。”
“那你为什么会让我练剑，让我自己保护自己？你不就是想等我练好了剑之后，就离开我吗？”霓裳女帝大为不解，眨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她这个年纪，虽然出生在帝王之家，但到底还小。
她单纯地只是想到，太傅让自己学好剑，是不是就是不喜欢自己，不想再管自己了？
温如玉一时沉默下来，霓裳女帝这么说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只不过他的出发点是为她好的，如果以后他出什么意外的事，没了他在身边，她也可以自己面对。
宫女桃红见太傅温如玉不说话就急了，这个误会不解释清楚不行啊，连忙过来补场说：“其实温大人是想让陛下练好剑之后，可以来保护他，温大人上次不就因为要顾着陛下的安危所以才受了伤，所以太傅一定是想让陛下好好学剑然后强大到可以保护他，守护这个天下和苍生。”
“真的吗？”霓裳女帝眸光一亮，立马来了精神，跳起来开始拿剑，还乐呵呵地：“那裳儿要好好练剑来保护太傅。”
桃红的解释，明显就是欺骗，虽然温如玉对于桃红的这种欺瞒的说法很不满意，而且这样说岂不是显得他特没用，他是堂堂一个男儿身，哪里有要一个女子保护自己的道理？不过他还是很高兴霓裳女帝能主动地答应练剑，还主动地拿起剑来。
在暖融的阳光下，只见年长一点的男孩生得俊俏，而较小一点的女娃却长相甜美，男孩指点女娃娃的每个动作，而且还时不时地停下来解释，女孩的目光灼灼，悉心听取，专心致志。
大将军傅九站在不远的花丛后，微笑着静静地看着那一对金童玉女，很是欣慰，只是却又有些难言的失落。
只可惜，那孩子不是他和她的，而是百玥的，也可惜百玥也看不到他的亲生女儿已经登基为女帝的样子了。
这边，冷月王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好一顿大发雷霆，把一众下面的仆人统统呵斥了个遍，还是仍然觉得不解气。
皇夫林润性子比较温软，只是站在一边，紧紧地抿唇不语，于是下面的一众男宠，也没一个人敢在冷月王心情最糟糕的时候吱一声。
“算了，也罢，养了这么一群没用的东西。”冷月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累了，才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收回了混乱的心神，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皇夫林润的身上时，脸色才稍微地缓和点，对着皇夫林润勾勾手指头：“林润，过来给本王揉揉肩。”
皇夫林润也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对着穴位给冷月王好一番耐心地按揉。
冷月王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切，期间舒服地哼了声，然后才叹息道：“哎，现在也不知用什么办法，可以把霓裳那小东西给灭了。只要这小东西还在一日，我胸口这口恶气就填平！”
“不如试着用毒药？”皇夫林润小心翼翼地建议。
“呵，怎么用？现在可不比以前，宫中的防范比以前严密许多，各个宫的宫人们都不敢再闹事，新帝上任，谁也不敢更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煽风点火，行不通！”冷月王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之前她打点一切的关系，对红月先帝用毒成功，那只是她运气好。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其实，刚刚我还想到一个法子。”林润眼中精光一闪。
“快说！”
“这霓裳女帝毕竟年岁还小，这小孩子不是生性最爱玩吗？不如王过去吹点风然后再点下火，不是就可以了。等霓裳那小娃娃出宫了，什么不好说？”这正是林润刚才想出来的主意。
众所周知，在宫外行事，肯定要比在宫内行刺，要方便得多，而且可以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那小娃娃。只要这小娃娃一死，剩下的所有事情都好办！冷月王想了想不觉点点头，觉得林润这法子挺好。
“那你现在，就给本王赶紧去暗中联系各个大臣。”
翌日，早朝上，庄严肃穆。
霓裳女帝坐在宽大尊贵的龙椅里，层层叠叠的繁复龙袍，把她的小身躯裹得紧巴和严实，就只露出一个头，和一双晶亮的大眼睛。
早朝轮值的太监，当着众大臣的面，把呈上来的几沓奏折一一读完，然后耐心地询问霓裳女帝的看法，霓裳女帝这么早就要起来，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刚刚太监讲的奏折内容，她一件都没听清楚，唯独听进耳的就是“宫外”这个词。
所以她眨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把宫外的事情再说一遍吧。”
这一次，霓裳女帝听得清清楚楚，这奏折上面说宫外如今百姓生活疾苦，还望朝廷体恤民间疾苦，减免税赋，以让百姓好安居乐业。
“真有这回事？”霓裳女帝不太相信这些‘坏消息’。
“女帝若是不信的话，可亲自出宫暗访便知。”底下的一位大臣，正好此时站了出来，恭敬地答道。
“好，朕年纪小，常年在宫中生活并不懂百姓的疾苦，所以朕可以考虑微服私访，出去考察民情。”
霓裳女帝眼睛亮亮的，宫外，那可是她一直向往的地方，桃红这小丫头也是天天跟她讲小时候在宫外爬树摘桃子吃，剥向日葵，那是一种大大一朵很灿烂的花，只会朝有太阳的地方开放，并且瓜子还是脆脆香香的，外面的田野也是碧绿碧绿的，还有很多漂亮的泥人，还有很多美的头饰，都是很奇特的款式，还有宫中吃不到的糖葫芦，吃不到的棉花糖等等。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她从来没有看过也没机会吃到的，所以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期盼，期盼自己再长大一点，便可以出去逛一逛。
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她怎能错过？霓裳女帝很高兴，一时之间就冲动地拿着玉玺就要盖章准了。
“慢着！”大将军傅九这时，却突然站出来，冷声高喝反对道：“陛下，出宫这件事还请三思！这宫外危险，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守卫森严，万一要是陛下出宫，在宫外出了什么事可是咱们这些臣子担当的起的？”
傅九自然是为霓裳女帝的安全着想，所以才坚决反对。
“难道傅将军对自己的保卫国家的能力，就这么不自信吗？这陛下要出宫暗访民情，这是好事，我们做臣子的，应该支持才对，怎么傅将军倒是反对起来？”温丞相这时站在了对方的一方，白了傅九一眼，故意大胆挑衅。
“就是，傅大将军久经沙场，莫非如今真是年老也衰败了吗？还是说在自己的地盘里，连皇城的治安都不能管理了？”又有一个鄙夷的声音站出来冷斥。
“可是女帝毕竟年岁还小，就算臣保护的再好，她自己也不一定有判辨好坏的能力，那时候所有的事情依然会变得复杂。”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傅九势单力薄，有心想要解释，却寡不敌众。
“那能有什么复杂的，依臣看是傅将军不思进取，自己胡思乱想太多！”冷月王此时也终于站出来冷哼一声。
“哼，你们这是众口一致，都想要女帝出宫暗访民情，依臣看，什么暗访民情是假，莫非你们都是想故意在宫外陷害女帝不成么？那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本将不清楚！”大将军傅九也是个直肠子，太过耿直，一时着急，居然口没遮拦，不过，他也不怕，说完之后，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冷月王。
霎时间，大殿内议论纷纷，各持一言，互不相让，各有各的看法，闹哄哄的。
“安什么心？暗访民情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让陛下更加放心，更加清楚宫外的现状，这也是对宫外的百姓负责！依臣来看，你这个老头百般从中阻挠，倒是心术不正！”温丞相头仰的老高，故作清高抵毁大将军傅九。
“什么我老头？！是不是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被人看到了就心急开始乱咬人了？”大将军傅九狠狠地瞪着温丞相。
“我哪有什么狐狸尾巴，倒是你，你就是强词夺理，你才是心虚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