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杨的声音渐渐无力，“若加——我就是弄不懂，你看到我已经神志不清，你为什么不躲开我，你明知道我在喊另一个人的名字，你为什么允许我——睡到你的床上。”
“你说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我无法拒绝你——”裴若加靠在椅背上耸肩啜泣着。
高木杨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若加，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
裴若加抬起泪眼看他，“所有人都以为，我们马上会结婚，我以为你今天约我，是要跟我求婚。”
“我不能骗你，也不能骗我自己。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应该放弃他，将他从心中彻底根除。”
裴若加望着高木杨淌泪，是的，高木杨从来没有说过爱自己，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自己，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头栽进去，加上双方父母和周围人的煽风点火，她就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应该和自己的心是一致的。
高木杨从仪表台上抽了一张纸巾递到她手里，“若加——让我们做好朋友吧，和以前一样。”
裴若加摇摇头，她接过高木杨手中的纸巾擦干眼泪，“怎么可能做好朋友，我一直都当你是男朋友——”
交警敲了敲高木杨的车窗门示意他赶紧把车开走，高木杨踩着油门茫然地继续前行，“想吃什么？”他再次问。
“我要回家。”裴若加说，“我不敢和你谈下去，你的每句话都让我痛心。”
“若加——对不起，终究要面对这一刻，所以我选择了今天告诉你。”
“送我回家吧，”裴若加哭着说：“我要回家。”
尹苏背着书包回到了学校，明天拍毕业照，后天的毕业典礼，年级辅导员要求每个学生今晚必须回到寝室。
寝室的人都出去了，尹苏一个人坐在床上，心情一直起伏不停，昨晚做的事情，自己其实并不能分辨是错是对，只是心里突然放松了许多，即使有一天消失在高木杨的世界，对他，不会再有内疚，对自己，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下午莫耀东又来了家里。
“我要去一趟玉城，乘晚上的飞机走。”一进门，莫耀东便跟尹苏说。
尹苏心中一动，他要暂时离开，岂不是太好的事情。每次莫耀东来家里，她都如坐针毡，害怕他咄咄逼人，害怕他凛冽的眼神，害怕他提起债务，现在，她还担心高木杨会突然来临，如果他们碰面，她的秘密会不攻自破，她所有的苦心会功亏一篑。
莫耀东要离开，就把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带走了。
“等我回来，就接你和尹浩搬到我那里去。”莫耀东说。
尹苏无奈地点头，莫耀东说的一切，她都只能无条件地默默接受。
“我这一去恐怕要呆一两个月，我会想念你的。”
一两个月，尹苏暗自吐一口气，这不是在无形中延续了她和高木杨相聚的时间。
莫耀东伸手抚住她的双肩，他望着她的脸，“尹苏，你怎么总是对我这样不冷不热的样子，我不要你把我当成你的债主，我早就说过，那些债不重要，我在乎的是你。”
尹苏慌忙躲开他的手，经历了昨晚，她发现见到莫耀东的眼神更加惶恐不安，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交流，都像是对高木杨的背叛。
“尹苏——”莫耀东有些气恼，“你那么怕我干什么，两个月后，你会嫁给我，到时候，你也这样躲开我吗？”
“莫哥——”尹苏喊，“等到我嫁你的那一天，我会——会遵守约定的。”
“尹苏，我不只是要你遵守约定，”莫耀东说，“我更希望你是真正的喜欢我这个人。”
尹苏仓促地一笑，“莫哥，你大我十几岁，我一直当你是兄长。”
莫耀东冷冷地笑起来，“尹苏呀——这么多年我身边女人无数，之所以一直没有娶过谁，就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合心合意的。好不容易等到你，却总是跟我捉迷藏。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经历着什么样的考验，都是看着我外表的风光，其实骨子里，我很想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人在我身边，给我鼓励和支持。”
尹苏低着头，她从来不知道莫耀东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兴趣去探究。莫耀东是做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不管他在做什么，他是自己的债主，她只能用自己来偿还。
……
“尹苏——你又开始发呆了。”姚子惠拿着一本书在尹苏面前摇晃，“毕业答辩通过了，单位也签约了，万事俱备，你还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尹苏望着姚子惠，她永远都那么乐观开心，善良热心，“你刚刚去哪里了？我到寝室的时候没看见你。”
“我跟他们一起出去逛逛，徐大尧说，毕业那天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姚子惠说。
“系里不是已经安排了聚餐吗？”尹苏说。
“那是系里，我们准备自己再聚一次呀。”
“好呀，”尹苏点头，“毕业后各奔西东，想想挺伤感的，留在这座城市的同学都寥寥无几了。”
姚子惠笑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则呀！”
“还好，你还在这座城市里。”尹苏对着姚子惠笑，“我有什么事情也不怕找不到人倾诉了。”
“你有什么事情要倾诉吗？”姚子惠坐到尹苏身边说，“那个痴情的医生和你怎么样了？”
尹苏隐隐地笑，只是听到姚子惠提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感觉喜悦和温暖。
“尹苏——”姚子惠推了推尹苏的肩，“你又发什么愣？一提到那个医生，你就神魂颠倒了。”
尹苏张了张嘴，很想告诉姚子惠她和高木杨的故事，可是她很明白，高木杨只是她生命中短暂的停留，不久的一天，他们的故事就会戛然而止。
“我发现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喔。”姚子惠审视着尹苏的脸，“你面若桃花，神思恍惚，眼神迷离，据我分析，你这是典型的——思春现象。”
“你胡说什么？”尹苏笑着轻拍姚子惠的背。
“那你赶紧从实招来，你和那个医生，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