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姨妈给高木杨约了杜萱在维也纳西餐厅见面。一大早，姨妈就打电话来千叮咛万嘱咐，让高木杨剃胡子，穿衬衣打领带。高木杨一一照做。
下午，高木杨准时下班，凌霄霄那帮小年轻瞠目结舌的看着平日总是留着小胡渣的高主任，今天他不仅把胡渣剃得清清爽爽，并且还白衬衣打领带。于是立马展开话题：
“咱们主任这是要去相亲吗？”
“独身这么多年，真的开窍了吗？”
“难道是他的真命佳人出现了。”
维也纳餐厅临河而建，落地的玻璃窗可以让吃饭的人一眼望到美丽的河岸风景，餐厅中央有个身着晚礼服的美女在弹奏钢琴曲。
高木杨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当他走向预定的座位时，他发现对方已经早他一步等在那里。
“你好，杜萱。”他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女生守时起码证明不矫情。
对方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她身材修长，黑色职业套装，白色衬衣，领口系着黑色丝带，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很精神干练。
“不好意思，我晚到了。”高木杨说。
“是我早到了，我单位离这里很近，应该我说不好意思，因为是下班，我穿着工作装就过来了，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你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没事，挺好看的。”高木杨在杜萱对面的位置坐下。
高木杨叫服务员过来点餐，先征求杜萱的意思，她摇头说自己对吃的没什么要求，也不太懂吃的。
高木杨便自己做主给自己和杜萱点了东西，点完问她：“平时不爱出来吗？”
杜萱笑笑：“前几年忙着考研，考各种证，到了工作单位，每天都挺忙，连跟朋友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而且，我们理科生情商低，不会玩。”
“你很谦虚。”高木杨说。
杜萱捋了捋头发，“冒昧问一下，距离上次见面有二十二天了，为什么你又让你姨妈来约我？我记得你没留我的电话，我以为，你对我没什么兴趣。”
高木杨发愣，事实上，真如对方所说，他和杜萱上次的见面，只是为了满足父母的心愿，对杜萱，他的确没有多深刻的印象。
“你的约会，是父母安排的吗？”高木杨问。
杜萱点头，“是，我妈妈的同事介绍的。”
“你和我见面，是自己的想法多一些，还是父母的想法多一些？”
杜萱说：“我二十七岁了，也是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因为读书耽误了交朋友，因为工作忙，没有机会接触异性，虽然是父母介绍的朋友，其实也是自己的想法，这个年龄了，我也渴望有个稳定的家庭。”
“坦白说，我受父母的影响多一点，可能因为我是男生的原因，对婚姻其实不是特别强烈的渴望，但人终归是要结婚生子的，而我们俩也见过面，算是初步了解过，所以我让姨妈约你再见面了。”高木杨说。
“至少你不算反感我吧。”杜萱问。
“当然不会，你很优秀，二十五岁读完研究生，很上进很努力。”
杜萱说：“我看起来是不是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
“一般来说，知识越丰富的人看起来会比同龄的人更成熟，这应该叫知识魅力。”说完，高木杨想着杜萱的年龄，尹小朵也是二十七岁了，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听你姨妈说，你很能干的，读完博士自己到医院创建了科室。”杜萱说。
高木杨回过神，“没那么夸张，那是电力系统下面的医院，本身规模就不算小，只是之前没有骨科，我过去组建起来了，对于周围居住的人来说，也算是得了个方便。你呢，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谈不上喜欢，每天的工作就是画图，给已经做好结构的房子设计各种出入的管道，常常因为尺寸和计算问题弄得头大。”
“很少有女生做设计吧？”
杜萱点头：“我们单位，男女比例在8:2吧，女生确实不多。”
“怎么会想到学设计的？”
“高考的时候填志愿老师指导的，自己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就跟着老师的指导填了，现在，我也只能靠它来养活自己了。”
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菜，两人暂停了谈话，高木杨望着对面的杜萱，他很奇怪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搞不清楚过去想要征服、占有、了解和守护对方的那种狂热，是如何会占据他整个人的。面前的杜萱，从外表到内涵都很好，而他，也只能用很好来对杜萱评价，这种感觉，应该才是父母所期望的正常的反应吧。
吃完饭，高木杨送杜萱回家，她家住市中心一幢旧式的老楼，说是马上要拆迁，会在原地赔付一套电梯房。
从杜萱家开回家，路过医科大学的附院，高木杨放慢车速多看了一眼，附院又建起了一座外科大楼，刚刚完成了装修各科室即将搬进去。他想起一直和他有联系的康辉和卢琴，已经好久没约他们出来。再往前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旁，那是凌永坚，多年没见他，几年前跟郭院长的侄女结了婚，他去了婚礼现场。高木杨停下车来。
“凌永坚——”
凌永坚听到叫声慢慢走近高木杨的车边，透过玻璃窗看到车内的高木杨，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路过，你站在路边干嘛？”
“我车刚刚坏在门口了，等拖车呢。”这时候，从凌永坚的车上传来一阵喊声：“凌永坚，你干嘛呢？你打电话问问拖车怎么还不来？”
凌永坚转头回应了一声，接着跟高木杨说：“我爱人，郭灵雨，你见过的。”
高木杨看过去，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的奔驰GLC，他点点头，他知道的，郭院长的侄女，五年前那个受伤住院的女孩。
“那——改天出来聊聊吧，你先等拖车。”高木杨说，还没等凌永坚回应，车里尖锐的声音再次传来：“凌永坚，你到底打没打电话？都等一个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