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哪里错了?我就是下手不够狠!”
王永良扭头盯着王长生,眼里带着凶光和不甘。
“唉……”
王长生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我依稀看到上面的字样是遗嘱二字。
“父亲早在一年前就立下遗嘱,要将王家交给你和老三打理,我已经老了,你们俩还年轻,王家给你们,远比我合适。”
大伯说到这,王爷爷接过话茬。
“永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以为你们三兄弟里你最像我,现在看来,你连亲大哥都敢害,我看错你了。”
说完,王爷爷失望地摇了摇头,亲手撕碎了那份遗嘱。
遗嘱的碎片如同雪花般洒落,落在王永良的脸上。
这一刻,王永良脸上滑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这不禁让我想起鲁先生的那句话。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得嘞,那是孤独的老二,是死掉的野心,是老二的孤魂!
我摇了摇头,此间事了,我该去做我自己的事儿了。
我走向了还在养伤的王乾,看了看这受苦受难的两口子,我轻叹道,“你们,想好了吗?”
“想好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萱嫂没有说话,反而是王乾开口了。
“我们俩下去陪她,王家,以后就拜托小恩公照顾了!”
说完,王乾毅然决然地牵起萱嫂的手,往小楼里走去。
看着这背影,多少有那么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儿。
唉,我又没说你俩非要死,整这一出!
我撇撇嘴,来到了妞妞的棺材前。
看着棺材里逐渐溢出的怨气,我心知肚明,如今,也只能用那一招了。
想到这,我不再迟疑,从黑布袋子里掏出一盏黄布孔明灯。
我将孔明灯展开放在地上,起手磨墨,又将棺材头上的碗拿下来,将血倒进墨里。
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红色,我拿起那根狼毫大楷,提笔作画。
一刻钟之后,画成!
东西两面为阴阳两仪图和乾坤八卦图,南北为阴师赦令符和归藏化煞符。
我将瓷碗放在孔明灯的莲花底座上,碗底是一块漂浮在水上的红烛,红烛上是扭转成三角架的天地桥。
孔明灯,成!
这是苏家的又一绝学,又称阴师焚煞灯,可燃邪祟阴煞,还世间清明!
我从焚煞灯四角接上四根粗壮的红线,又在莲花底座下和焚煞灯上方各接了一根,分别连在棺材四角压住。
做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将棺材打开。
棺材里满是血水,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
“妞妞,等下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我轻声说了句,趁着还有点残余的夕阳,将手伸进棺材里,把妞妞已经被夹成碎块的身体和胎盘捞进旁边一个现成的陶罐里。
确认棺材里再没有妞妞的遗骸后,我盖上棺材,将陶罐放在棺材上,把连接莲花底座的那根红绳放入陶罐当中。
随即,我以红布块封住罐口,又以两张阴师赦令符一纵一横贴在陶罐上,封住陶罐。
“呼!”
最关键的一步要开始了。
我在陶罐上画出北斗七星祭令图,将手里的五枚小五帝钱以五边形排列,红绳穿入,手持小五帝钱对着陶罐用力一点。
砰的一声,陶罐应声碎开一层五边缺口,一团磷火出现在小五帝钱环上。
做到这一刻,我身后已经传来了不少人的惊呼声和吸冷气的声音。
我没有理会,三指捻向头顶,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那是我的神明火。
今天万一失败,我就只能下去陪妞妞了。
“呼……”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即双目一凝,纵指将我的神明火投向莲花底座上的天地桥。
只听砰的一声,原本无形无质的神明火将天地桥点燃。
随后我脚踏罡斗,在地上画出一副八卦图,脚踩生门,起手拉起焚煞灯。
谓之八卦者,《周易·系辞下》云:“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生门值艮,位在东北,主生育万物!
如今我脚踏生门,平地火起,焚煞灯飘摇而起,我左手依靠小五帝钱阵托住妞妞的魂体,右手则松开了那根连接焚煞灯顶的红绳。
在我松开红绳时,挂在红绳上的黄符一字排开,扶摇而上。
见此,我伸出两指,捏起那团磷火,用力掷在黄符上。
焚煞灯是焚灭妞妞体内怨气所用,而焚煞灯主体的符箓则是妞妞的护体红光所画,红光反哺,自能保证妞妞无恙。
磷火顺着黄符上行,很快便来到了焚煞灯顶端。
时机已到,就是现在!
我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无极,阴师赦令,焚怨灭煞,化邪驱妄!焚!”
在我念完咒,磷火到达顶端的那一刻,磷火中传来了妞妞痛苦的惨叫声,其音如蛆附骨,捂住耳朵都无法抵挡这种凄惨的叫声。
在我身后,不少人因为强烈的不适哀嚎起来,而在小楼楼顶,那小两口已经站在了楼顶边缘。
我一边往楼上去,一边对着楼顶喊道,“这会儿你们有什么想对妞妞说的,赶紧说吧。”
楼顶上,萱嫂泣不成声,王乾在这一刻也终于有了点男人的担当。
他嗓音喑哑,对半空中的焚煞灯哭诉道,
“妞妞,不是爸爸不救你,爸爸真不知道你为爸爸做了这么多。”
“一直以来,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利欲熏心,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可你妈妈是无辜的。”
“她一直想着,该怎么救赎你,怎么补偿这些年的过错,而逃避的自始至终只有爸爸一人。”
“爸爸愿意去陪你,爸爸不求你化解心里的怨气,去了那边,你想怎么发泄心里的怨恨,爸爸都愿意承担!”
“爸爸只求你一件事,咱父女俩去了那边,不要再让你妈妈担心了,让她好好的,好不好……”
说到这,王乾早已经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