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空无一人,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地上摆着一个黑褐色的老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饭,旁边是一小坛酒,还有一只烧鸡和两个小菜。
那碗饭满满登登,似乎是有另一个装满饭的碗倒扣在上面然后取下,饭上还插着两根筷子。
这饭菜格外香,我心里浮现了一股强烈的欲望,吃掉它,吃掉它!
兴许是老板良心发现?
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林老师确实是饿了,我将托盘拿了回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林老师端起碗,可看到只有一双筷子时,她转头看向我,柔声说道,
“你先吃吧,老师一会儿再吃。”
“我不饿,老师你先吃。”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看爷爷写给我的信。
看着信上那熟悉的字迹,我不禁悲从心来。
“阿文,爷爷老了,要走了,我护不了你一生,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了。”
看到阿文这两个字,两行泪水终究是没有忍住,从我眼中滴落了下来。
这是我的小名,很少有人知道。
我接着往下看去。
“关于我的离世,你不要去深究。那本书,用心看用心学,于你而言,大有裨益。”
“关于你的新娘,爷爷实属无奈,若想破解,需寻一命格极硬,且大你三岁的女孩结阳婚,则可破阴婚咒。”
阴魂咒?大我三岁?命格极硬?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信上的内容,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新娘,顿时不寒而栗。
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孩!
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摆脱“她”!
我继续往下看去。
“阿文,爷爷走了以后,这三件事你要千万注意。”
“自今日起,你就是过阴师第九十五代传人之一,务必夺下过阴派掌门信物,承先辈传承!”
什么?过阴师不是一脉单传吗?我只是之一?难不成,我还有师兄弟?
“你手中的残书尚缺后四卷,过阴、断掌两卷,其一在天河市王姓人手中,其一在龙虎山天师府,此为债,务必一一讨回,余下二卷已失传,若有机缘,可寻回。”
我看着桌上的老书,封面已经缺失,看不清原来的名字。
要去讨债了么?先回学校吧,抽空去天河市走一趟,反正挨得也近。
“夜宿在外,不得住二楼尽头的房间,若住,有人敲门,勿应!切记切记!”
看完最后一句话,我瞬间想起了什么,随即瞪大眼睛,看向林老师手里的饭碗。
林老师也一脸难受地看着我,小声嘀咕道,
“这饭没熟,夹生的。”
“快别吃!”
我赶紧大喊一声,差点吓得林老师把碗都扔了。
我走过去抢过林老师的碗,发现只扒拉了一口,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饭不能吃!”
林老师很乖巧地将嘴里的饭吐了出来,可看向饭菜的目光却恋恋不舍。
我暗自庆幸,幸亏林老师还没饿糊涂,这口饭如果咽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林老师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苏同学,这饭为什么不能吃?”
我坐在床边,耐心解释道,
“在我小时候,爷爷跟我讲的一个故事。”
“在古代,死刑犯上刑场的头一晚,会备上好酒好菜,让他吃上最后一顿饭,以堵住他的嘴,让他去地府的时候不要乱说。”
林老师咽了口唾沫,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是说这个饭,它是……”
“断头饭!”
我将饭端了起来,这碗轻得出奇,根本就不是给活人吃的饭。
林老师顿时就慌了,赶忙拽了拽我的衣袖,急切地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林老师的问题,反问道,
“林老师,你身上有戴什么玉器之类的吗?”
“有。”
林老师从衣领里掏出一根红绳,将其摘下。
在红绳末端,挂着一枚玉佩。
“给我。”
我不顾林老师脸上的心疼,毫不客气地拿过玉佩。
接过玉佩,我打眼一瞅,哟呵,这还是个佛?
男戴观音女戴佛,这倒也没什么问题。
林老师犹豫了一会儿,道,“苏同学,这是我妈妈给我留下的,很珍贵,你别弄坏了。”
“放心。”
我看了看玉佛,上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这玉佛青翠通透,一看就是翡翠中的极品——帝王绿!
而且,我感觉这玉佛隐隐泛着佛光,应该是有得道高僧为其诵经开光了。
这样更好!
我把床头柜搬到屋子一侧,将玉佛放在桌子正中央,又用黑布袋子里的黄纸折了一个盒子,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字。
笔落,我把饭菜都夹了一些在纸盒子里,再倒了一些酒在桌上,这才把碗筷送到门外去。
“行了?”
林老师似乎觉得很惊奇。
当然,这种手段在她这个大家闺秀看来,自然是无比新鲜的。
我笑着点点头,对林老师说道,
“没事了,睡吧。”
林老师“嗯”了一声,侧过身继续休息。
只是我俩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说睡觉那是不可能睡得香的。
十二点刚过,林老师翻来覆去也没睡着,转身用手枕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本来在想新娘的事怎么办,被林老师这么一看,顿时也有些不自然了。
“林老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别叫林老师了,反正我马上也不是你的老师了,叫名字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稍稍有些黯然。
也是,这事过了,跟她也就各奔前程了,不会有什么交集。
叫名字也行,林轻语,这个名字也怪好听的。
就在我轻叹的时候,林轻语又说道,
“苏同学,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了。”
我侧身看向窗外,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我父母早年失踪,如今爷爷也走了,这个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时候,我感觉到一阵香风袭来,林轻语凑到我跟前,托着下巴看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林轻语的脸上带着心疼,轻声说道,
“要不,以后咱们俩以姐弟相称吧?”
“哈哈,好啊,姐姐你是哪一年的?”我莞尔一笑,并没有把这句玩笑话放在心上。
“姐姐是九六年的,弟弟呢?”
“我九九年的。”
我回应道。
等会儿,九六的?
我刚想起什么,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
来了!
我猛地站起身来,将林老师,哦不,林姐姐护在身后。
“弟弟,什么人敲门啊?”林轻语很是紧张地问我。
我看了下四角的大五帝钱,苦笑着回应道,
“谁说敲门的一定是人了?”
“……”
身后再没了声音,只是我感觉一个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我的后背,不过这会儿我可顾不得享受。
我警惕地看着门口,生怕一不留神就有什么脏东西冲进来了。
门把手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没动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女人的声音这才传来。
“收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