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峰这一问,直接把靳富贵吓得脸色苍白,他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
靳富贵靠近聂峰,压低声音说道:“聂兄弟,先不讨论这个事情。等咱们上岛之后,我再跟你细细讲一讲。在船上,不能讲这些事情,那是犯禁忌。”
开船的老大爷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口中念道:“水神娘娘保佑!水神娘娘保佑。无心之失,不知者不罪。”
船家老大是靳富贵的邻居,显然也知道夜晚行船一些禁忌。大江大湖之上,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鱼妖和水鬼。大晚上在船上聊这个,让它们听到了,可不好办。
聂峰无所畏惧,又是真火之身,自然什么都不怕。
可靳富贵不一样,他在湖面讨生活,肯定见过不少淹死的人,再加上儿子靳水生刚满头七,尸身还没有捞起来。这个节骨眼,什么都信了。
我忙对聂峰说道:“聂大哥,靳大叔说得没错。咱们等上岸再说。反正不急于这一时。咱们还是要守湖面的规矩。”
梁湖面积很大。此刻又是寒冬,天又黑了下来。真犯了禁忌,船只倾覆。落水之后没有方向,寒冷会把人冻死。饶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有活命的机会,根本就没办法游到岸上去。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是我多嘴了。”聂峰忙说道。
靳富贵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靳大叔,上岛还要多长时间?”我问道。
“白天走的话,半个小时就到。天黑之后,速度放慢,一般都是一个小时左右。湖面风大,连累陈先生受寒。真是过意不去。下船之后,一定请你尝尝梁湖的鲜鱼汤,还有我们村的特产鱼丸和鱼糕。”靳富贵不好意思地说道。
“吹点风好啊,让人保持清醒。一会儿,快到湖中央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声。如果不经过湖泊中央位置,麻烦你跟船大爷说一声,绕路走一脚。”我说道。
大江大河之中,物老成精成妖之事时常发生。梁湖这么大的水域,出现鱼妖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而鱼妖为了自身的安全,多半会在湖泊中间位置。因为这里远离湖边的居民,相对也自在一些。
至于出现诡异故事中,鱼妖要吃童男童女,极为罕见。
鱼妖在水域之中,本是食物链的顶端,有数不清的鱼虾吃,犯不着跑去吃人最后引来修行者的怒火,或者九天之上落下的天雷。
发生鱼妖吃人的事情,多半发生在乱世。人命不值钱,再加上秩序混乱,给鱼妖吃人创造了条件。
这会,夜幕降临,如果真有鱼妖出没的话,湖面应该会有异常的气息。船只到达湖中央的时候,有可能会感知到妖气。
靳富贵满脸疑惑地点点头。
过了二十多分钟,靳富贵开口说道:“陈先生,这一带水面,就算是梁湖最中间的位置。附近有些星星点点的小岛,只是面积太小,汛期来了之后就会没入水面之下。所以,没有人住在上面。”
闻言,我忙请船家老大爷放慢速度。
我走到船头位置,先取出了罗盘,确定了东南西北的方位。
水面雾气很大,无法观星,重新定好方位之后,能更好地辨别气息变化。
而后,我念动法诀,开了阴阳眼,凝视四周。湖面雾气很重,但都是水汽飘动,却没有半点反常的妖气。
我心中暗想,兴许梁湖并没有鱼妖!
这些年,江城对梁湖的开发力度很大,周围建起了好几个度假村以及水上游乐园。所以,这里面积虽大,已不再是净土。
即便有鱼妖的话,很可能选择离开了梁湖,到别的地方修行去了。
看来,鱼妖吃掉靳水生,或者说把他拉下水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连百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基本上可以排除。
观察了二十多分钟,我从船头回到船舱,说道:“开船吧。虽然雾很大,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先上岛再说。”
船只继续往前走,柴油马达再次发出轰鸣声。
十分钟之后,隔着浓雾,终于看到朦胧的灯光,靳富贵所在湖中岛,就在前方了。
靳富贵向我介绍道:“前面就是我们靳家村,岛上面积很大,可以种菜。最开始有六十多户。现在陆续有不少人家,搬离了渔岛,到岸上去住了。现在还剩下三十七户。都是靠养鱼为生,有大白刁、鳊鱼还会养大闸蟹。陈先生这次是冬天来的,要是早两个月,就可以吃到最肥最鲜的大闸蟹。”
他又往那边西边一指,说道:“水生就是在西边落水。到今天正好第七天。一直都没有找不到他的尸身。哎,我可怜的孩子。他……今年才二十二岁。”
正说着。
只听到船只咚的一声,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再也没有办法往前开了。
船尾的马达,直接受力,停止了转动,像是什么东西缠在上面。
跟着,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船尾。
接着,靳富贵和船家老大爷齐齐大声叫道:“有鬼!有鬼!鬼来了。”
两人先后喊了一声之后,吓得抱着头缩在船里面,不敢朝外面看去。
“水神娘娘保佑!水神娘娘保佑!”靳富贵和老大爷嘴巴里不断发出碎碎念。
聂峰也感觉到有些异样,忙喊道:“小陈先生,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我虽然看不见东西,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有东西上了渔船吗?现在该怎么办?”
聂峰将随身带着的甩棍拿出来,用力一甩。
船只周围眨眼之间,就冒起了一股黑气,与水雾完全不一样。黑气正顺着船只边缘蔓延,就跟一撮一撮水草一样,不断地往上生长。
我把桃木剑取出来,丢给了聂峰,说道:“你拿着它,守在船头。我到船尾去看一看。”
我快速走到船尾,只见黑色水面上漂着什么东西。
等我看清楚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直接一屁股跌坐在船尾上。